「你所忧之事我早已向教主回禀,他知道那小子想联合官府的人把我们全数捉拿。」
大祭司一听,他果真不是为了找护衞,然这结果仍使他惊讶:「官府?」
「表面上他是说要来寻人,实际却是来威胁我们,凭他手下的一个护卫可不能折去教内那么多的人手,我派人走了一趟,查出他是和官府联手了。」
「可是知州不是收了我们好处吗?」
「知州习得素心秘谱后四处顶著假身份作恶,我们已派出好几个死士替他顶罪,可依然贪得无厌,威胁我们若不交出完整的素心秘谱,日后再无交易可言。」
袁少永按照教主的话细细分析,稳住大祭司心神,很是不屑地道:「且不说会否给他,这人自以为手握恒阳教的把柄,实际上仅单纯为几宗案件做过掩饰,弃了也不可惜。教主留他一命,只是不愿在官场留太多痕迹罢了。」
「当、当真不怕他泄漏我们的事?」
袁少永摇了摇头,道:「他知道的不多,且我们剩下的时间太少了,便是他帮忙也来不及补救。」
「那……我们够时间撤离吗?」
袁少永托著头啐骂赵清弦,起初提出只会在恒阳教逗留一个月,他也没多想,心道先把人留在这里,若发生什么事再把人囚禁起来便可,便如实向教主禀报。
怎料,他说的一个月,其实是暗示恒阳教能张牙舞爪的日子只剩一个月,过后便不再是赫赫有名的暗杀门派,而是万人唾骂的人贩子。
赵家小子,当真令人生厌。
袁少永伸了个懒腰,因人数太少,许多消息都来得更晚了,如果他能再早一点知道两方人已联手,哪还会处处受制。可事已至此,也得了教主首肯,他便不再多想,按照教主说的把怀异心者清掉也是好事:「用不了多久,我们在云河城埋下的所有暗棋会被找全,交到官府手上。」
见大祭司又在想什么似的,袁少永忙安抚道:「沐瑶宫有用的人只剩下沐攸宁,方才我下了药,待董长老用了便送给你吧。」
大祭司愣了愣,问:「捉到了?」
「是她自己找来的,我看她根本不像教主说得那般聪慧,晾了她十来日,教主也没下令怎么处置,就干脆帮董长老一把了。」
大祭司怕他们对沐攸宁施咒,失去了这极好的苗子,焦急道:「别伤了她,我要她完好的内力。」
「行。」袁少永道:「董长老只是想要她的真气,我看今天晚上就能把人送给你。」
袁少永见他绷紧的眉头稍有松动,再度开腔:「你也别为小事就自乱阵脚,我们不会坐以待毙,童子又不是藏在这里,他们寻不著的。教主说这次的机会也正好整顿整顿,把那些养不熟的人推出去当替死鬼,何乐而不为?」
恒阳教确是被折去不少人手,可说实话,那都是当初与国师交易派来的人,算不得忠心。故当袁少永往上汇报之时,那位教主并未对他作出惩罚,只一脸无所谓地道,多年来苦于没有借口除掉叛者,且让他来清理门户吧。
想起教主那运筹帷幄的姿态,袁少永便安心不少,一脸玩味地对大祭司说:「这般说来,赵家小子自以为掌握大局,实质还是被教主玩弄于股掌之间,届时看著他失落的样子,该当会有趣得很。」
两人把话纷纷说开,大祭司便不再像之前战战兢兢,想起沐攸宁很快能送到自己手中,更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第58章 第五十六章 惹狗急
地宫里藏了许多秘密,纵然双方都有所计量,可恒阳教也没想过要大度地让几人在内随意走动。
沐蝶飞向来自由惯,得知活动范围仅剩一隅,让她愈发烦躁难耐,每天溜出房外来回狩猎。
她一手搭在门外那黑衣弟子的肩上,另一手挑起他下巴,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沉哑的嗓音此时听来竟有点摄人心神,只见她掂起脚,在对方耳边一字一句地问:「你甘于这辈子只当个无名无姓的杀手吗?倒不如与我双修,兴许还能得功力大增……」
沐殖庭助沐蝶飞逃离后就被抓回恒阳教,直接被囚在地宫。虽是单独扣押,可环境不算好,人都瘦了一圈,突然被告知有人来救他,还懵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沐蝶飞才惊觉自己并非作梦。
好不容易静养了十来天,正在房内躺在软软的床上歇息,却听到门外热闹起来。
沐蝶飞样貌本就柔美,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地看著对方,一时间竟叫人忘了她是沐瑶宫的人。
那名弟子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论是为了她的外貌还是她所言的功力,他确确实实是心动了。
「师叔。」
很快地,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被打断了,慌乱地将沐蝶飞推开:「妖女,别碰我!」
沐蝶飞看著守门那弟子落慌而逃,不满地啧了一声:「庭儿,为何坏我好事?」
沐殖庭板著脸,一本正经地道:「师叔每天双修,身体会吃不消。」
「呸呸呸!」沐蝶飞嫌他晦气,赶忙反驳:「别咒我!还年轻著呢,说得好像那小子一样,中看不中用。」
听她提起赵清弦,沐殖庭脸色更沉了,闷声道:「师妹当真收了他为男宠?」
「大概?」沐蝶飞应得吊儿郎当,还不忘竖起小姆指暗示道:「不过那小子好像这里不行,丫头看起来对他无意,大概是贪图他美色,或是在盘算该怎么利用他的法力吧。」
沐殖庭不但没有松了一口气,眉头反而拧得更紧,不满道:「胡闹!」
沐蝶飞倒没觉得有何不妥,这小师侄惯来认真,若非碍著辈份,恐怕方才就不仅仅喊一声师叔,而是像这样劈头大骂了。
她把人领进房里坐下,试图找些话题打发时间,便问:「庭儿,你说丫头当真会一个人闯来恒阳教吗?会不会被那小子算计了?」
沐殖庭歪头问:「不是师叔说她如今厉害得很,万夫莫敌?」
「那是夸奖!不作数!」
沐殖庭很是无奈,神情全然没有被盗去内力的颓然,淡声道:「既师妹说那人可信,也只好信了吧。」
他是指赵清弦。
沐蝶飞每日都耗上大半天待在沐殖庭房里,是以沐攸宁与赵清弦的事他已在沐蝶飞口中听得明白。
包括沐攸宁下山多月却独宠一人的事;包括赵清弦要她只身闯入浮石塔,利用她作诱饵;包括沐攸宁会与他们里应外合,把恒阳教闹得天翻地覆将几人救出去的事。
此等计划无一遗漏地通通告诉了他。
沐殖庭扶额,他此前不觉得沐攸宁是个只管胡闹、行事无半点章法可言的姑娘,在沐瑶宫时她总是笑得乖巧,把宫里大小事情处理妥当,放在寻常家庭定是个难求的贤妻也不对。
沐殖庭暗自推翻这念头。
倘若算上她的想法,倒还真算是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