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着病的沈容越发的黏人,攥着贺衍川的衣袖不放开,眼看就要到了上朝的时候,贺衍川没有办法,只能把衣服脱了给沈容抱着,很没良心地糊弄人家。
被窝和衣服上都是贺衍川的气息,沈容窝在里面,倒也睡得安稳。
今日早朝,落在贺衍川身上的目光又多了许多,昨天下午发生在他王府门口的事情,基本已经传遍了京城大小官员的耳朵。
不过那些人好奇归好奇,倒是没人真敢上来问他。
即便是贺衍川的养父薛将军薛鑫重以及贺衍川的部下们,也只是心事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上来询问。
小皇帝被他罚抄律典,估计是一夜未眠,眼下乌青一片,脸色也有些白,看起来格外可怜。
如果是以前,一些所谓的贤臣肯定会站出来,借机骂贺衍川危害龙体、实是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哪怕定不了贺衍川的罪,也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膈应他。
但今天他们却出奇的安静,只有小皇帝的外祖父秦太傅出面劝导小皇帝要保重龙体,其他人就跟眼瞎了一样,对小皇帝的疲惫与可怜视而不见。
他们还在为昨日小皇帝犯蠢惹贺衍川发怒,导致贺衍川晚出宫,他们陪沈容一起焦急等待而郁闷呢,自然不可能会给小皇帝好脸色看。
贺衍川有些想笑,这些人口口声声要拥护小皇帝掌权、维护正统,结果完全没有把皇位上那个小孩子看在眼里,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起蠢笨无能的小皇帝。
倘若贺衍川真的放了权,这些权利也不会回到小皇帝手里,而是会被这些“贤臣”们瓜分殆尽。
到时候皇室明面上姓贺,至于私底下真正姓什么,谁又知道呢。
今日早朝并没有人启奏要事,贪污案还在调查中,朝中的这些老狐狸都在暗中观察形势变化,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头。
下朝以后,贺衍川也没去检查小皇帝的抄写成果,他知道那小子不敢敷衍了事。
因为之前小皇帝尝试过,结果被贺衍川折腾得很惨,他已经被吓怕了。
出了皇宫,跟那群朝臣分开以后,贺衍川还没上马车,一个护卫就跑到了他面前,朝他弯腰行礼。
贺衍川知道这人,这是他养父的手下。
“王爷,将军请您过去一趟,他有话想与您说。”
薛鑫重大概是想跟他谈沈容的事儿。
贺衍川看了一眼不远处薛家的马车,收回目光,淡淡道:“听闻薛老将军身体抱恙,本王今日有事,脱不开身,明日再上门探望。”
贺衍川这意思是拒绝了,那名护卫答应一声,转身回去了。
薛鑫重知道贺衍川明天会上门跟他们详谈以后,也没多纠缠,薛家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贺衍川的视野之中。
“回府。”贺衍川踏上马车,想着那人,归心似箭。
刘管事领罚去了,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一点水没掺,这时候正躺在床上哀嚎,没有一个月估计下不了床。
所以贺衍川回到家的时候,刘管事安排了自己手底下最得力的一个徒儿于大宝去伺候他。
贺衍川见到那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沈容的情况。
“小少爷刚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醒后发现王爷您不在,就说要找您,屋里的丫鬟说您上朝去了,又端来一盘昨夜小少爷多吃了几口的核桃酥,这才把人给劝住了,只是小少爷隔一会儿就会问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
于大宝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边说边跟贺衍川一起进了院子。
贺衍川刚踏进门,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动静。
“川川怎么还不回来呀?你们不是说他很快就到家了吗?”
“小少爷,这会儿已经下朝了,王爷应该很快就会回府了。”
“你们刚才也是这么说……咳咳咳……”
沈容话说一半,突然就咳嗽了起来,贺衍川加快步伐进去时,沈容已经咳红了脸。
正不知所措的丫鬟们一看见贺衍川,纷纷退开,哗啦啦全跪下了。
沈容咳得这样厉害,希望王爷不要认为是她们照顾不周,责罚她们。
不过贺衍川并没有看她们,而是径直去到了沈容面前。
沈容咳得撕心裂肺,眼泪花直往外冒,消瘦的身体跟着颤抖,把手里的核桃酥都捏碎了。
贺衍川一直在旁边给他拍背顺气,等他缓过来。
等沈容咳完,又因为缺氧而头晕眼花,一头栽进贺衍川怀里,眉头紧锁,难受地哼哼唧唧,嗓子都哑了。
贺衍川拿起从沈容肩头滑落的狐裘重新给他披上,心疼道:“我们小容儿怎么这么可怜,刚发了烧又咳成这样。”
“唔,川川,川川……”沈容这会儿头昏脑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叫贺衍川的名字。
仿佛贺衍川的名字是什么救命良药,叫了他就不痛苦了似的。
沈容这副样子实在是招人疼,贺衍川脸色不太好,也不说话,怕吵到沈容,不过大手倒是依旧在沈容后背轻轻地拍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容才从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抬头看着贺衍川,湿漉漉的眼圈泛红,“川川,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想了,我还以为川川你又不见了。”
“不会不见的,我昨晚已经答应过小容儿你了。”贺衍川喂他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咳哑的嗓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一些,“没早上那么烫了,待会儿再让大夫在药里加些止咳的药材,不然嗓子都要咳坏了。”
听见又要吃药,沈容不太开心了,“不吃药,药苦。”
贺衍川道:“小容儿不是喜欢吃蜜饯吗?喝了药,今天也可以吃两颗蜜饯。”
沈容的不愿减少了一些,他瞅着贺衍川,咧嘴一笑,讨价还价,“三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