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眼见泪水停住,三太太话?风一转,“不过我也理解少奶奶,毕竟有个苏姨娘晃来晃去,好似安家小姐又回来一样,我有时瞧着都心惊肉跳,也难怪大少爷了,你就多担待吧。”

“我担待”

徐小姐的火又上来,听到那?句晃来晃去便受不住,红脸道:“婶子上回没说清楚,苏姨娘与安家小姐单是外貌像,还?是言谈举止都一样,毕竟姨娘,与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不可能一个模子吧。”

“那?是,安家小姐性子清高,苏姨娘温顺许多,说话?也甜,不过嘛”

欲言又止,最是勾人,徐梦欢早就失去理智,急急问?:“不过什么,婶子还?藏掖,让人伤心?”

三太太做出一副勉为其难,又要为对方赴汤蹈火的模样,沉声回: “苏姨娘比安家小姐可爱多了,咱们家属她最有本事,六爷那?么多年没娶,居然几日就被勾了魂,简直宠得不像样,你想想,我们也不是普通人家,怎会把?一个姨娘当正妻似的供着,更别提那?个出身,还?不是全?看六爷的脸。”

徐小姐的心又沉下来,三太太不介意再加把?火,“我做婶子的人,原不该这样讲,但你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苏姨娘既有本事哄六爷,怎知没再勾人的法子,六爷转眼到京赴任,她留在家里,天长地久,两人分开,后面的事难讲,你可要长个心眼,把?人看好。”

徐梦欢倒吸口冷气,眼泪虽干了,却手脚发凉。

她看他自?己的夫君,不过才成婚,连甜蜜的影都没瞧到,就开始看管人了,像那?些传言中怕男人在外偷吃的太太般,天天绕着爷们转。

那?样的女人是什么样,年老?色衰,形容枯槁,可她站在镜前瞧自?己,颜色正好,水灵灵新鲜,才长出的桃子没人尝,已?被风干,成个标本,满嘴苦涩。

不如回家,祖父疼自?己,哥哥也掌权,可不死心,人便是如此,一旦中了魔,只能走下去。

清芷对徐小姐的印象却很?好,阁老?唯一的亲孙女竟无半点娇纵,一副可爱模样。

只盼晏书允知足,别再朝三暮四。

转眼来到中秋,狮子楼前的戏台又搭起来,粉墨登场,咿咿呀呀传出去好远。

桌上摆着鲜果糕点,层层叠叠,四处鲜花环绕,桂子飘香,众人脸上喜气洋洋。

今年中秋的雨水多,又有河堤不断被毁,淹没良田村庄,但底下的苦飞不到上面来,富贵人家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对酒当歌。

只是官场暗流涌动,影响到满心要当巡盐御史的三老?爷。

本来徐家与他无关,但阁老?的亲孙女嫁入晏家,有了连亲,既然脱不开关系,不如趁对方还?在位,先把?御史的事定下。

以?前总往丈母娘家跑,想让大舅子都察院御史说句话?,可那?位是个滑头,不办实?事,如今上面有了风吹草动,更不敢动。

三爷靠在榻上吃酒,听狮子楼外水墨调飘荡,心里扒拉来扒拉去,大房攀上高门,大哥总要拉自?己一把?,如果对方不愿意忽地笑出来,将杯中酒饮尽,前几日陪大少爷去见阁老?,趁对方醉酒,无意间得知大哥的把?柄,不帮忙!那?就鱼死网破,倒也不怕。

成绮端盘乳饼来,用指尖掰开,塞到三老?爷嘴里,碎屑落到唇边,娇俏地用指尖拨开,“三爷最近气大得很?,都不来瞧我,今天要不是太太在外听曲,也见不到。”

三老?爷瞧她粉面桃花,比春天的花还?好看,伸手捏了捏,“我还?不够疼你,再疼只怕三太太那?边要发疯,到时我出去,你还?不是难,放心,等御史的事落下,买个院给你住。”

成绮眉眼弯弯,柔柔往他怀里靠,“我不为这个,只要能跟三爷一起就好了。”

戏还?在抑扬顿挫地唱,看南来北往流勿尽,相思泪下,别时容易见时难。①

满园都罩在迷离氛围中,山石后,青湖边,清芷在美人靠上喂小鱼,看得一尾金色摇摆,心尖也随着动了动。

身后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几步,停两下,直到踏上亭子石台时,方一鼓作?气,快步而来。

空气中弥漫起秋日的香,桂花,菊花,迷迭香,全?化成万千幽情,愁绪满怀。

秋风吹过,又带来一丝兰香,即便在众香欢腾的花园里,依然让人惊心。

晓得谁来了,将手中碎屑全?扔到池塘中,起身欲从另一边离开。

晏书允加快步子,悄声道:“芷妹。”

清芷不理,脚步匆匆,惹得他没办法,只得又喊了声,“芷妹,我有事与你说。”

对面才肯停住,晏书允又往前几步,“咱们到山后的花棚去吧,那?里没人。”

清芷回头,“大少爷,我早说过不是芷妹,你有事商量,犯不着来找我。”

“苏姨娘”

晏书允咬牙挤出这三个字,烫得嘴疼,“总不想让我直接到屋里去吧,六叔会看到。”

他在威胁她,清芷愣了愣,从不记得对方有如此失态之?时。

第39章 烟丝醉软荼靡外 “都是我的错。”……

她在前, 他?在后,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直到在花棚内落座, 清芷方?开口,“大少爷有什么事, 今日?家里人?多, 来来往往不方?便。”

轻蹙峨眉,嫁入晏家半年以来,不止身条更舒展,连眸子也愈发鲜活动人?, 像是被娇养的花儿, 在秋日?暖阳下已变成丰盛的果实。

花棚里攀着?一半紫藤, 一半珊瑚藤,粉粉紫紫纠缠不清,落下几枝荡在风中, 衬出清芷的白绫袄, 如云端绕青烟,缥缈迷离。

让他?瞧着?就出了?神, 还记得对方?从小到大的模样,一帧帧就在眼前, 那样清晰,不是芷妹, 又能是谁。

半天没出声,清芷等得不耐烦,“大少爷要没话,我就走了?。”

好无情?的人?,冷冰冰砸在晏书允心上, 他?无非就是念着?她,想说上几句话,倾诉内心的煎熬,或许还能解释一下徐砚尘之事。

既已至此,她已嫁,他?又娶,不敢妄想将来,可总有一份期盼,隐隐不甘,就算是姨娘与少爷,难道?不能做个知己。

都是孤家寡人?,清芷的家真没了?,自己有家若无家,身为嫡长孙,从出生?就注定背负条条框框,父亲一天到晚满口大道?理,母亲也是期期艾艾,只怕孩子不争气。

从没有一个人?真真切切关?心过他?想如何,做什么,如被挂在墙上的画,活脱脱成个祭品。

同命相连,比别人?应多出份亲昵。

“苏”顿了?顿,仍然喊不出那三个字,叹口气白搭话,“过得如何,六叔对你还好!”

问出来连自己都想笑,在来之不易的短暂相处中,竟只能重?复毫无意义的几个字。

晏书允垂下眸,心尖似有千斤重?,如果谈话涉及到三姐姐清宛,对方?会?不会?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