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这路,是通往黄泉,还是……”

话音未落,茶盏已推至裴昱珩面前。

他端起茶杯,忽而低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裴昱珩放下茶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顾锦年抬眸,“明日早朝要让太子接管祭天大典守卫之责,祭天当日,便有劳王爷,让他……晚些到场。”

最好是,等他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裴昱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好一招釜底抽薪,借刀杀人!

他深深看了顾锦年一眼,当真是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

半晌,他缓缓点头:“好,本王应下。”

翌日,金銮殿。

晨光初现,百官肃立。

太子裴昱澈侍立在龙椅之侧,一身太子蟒袍,神色恭谨。

曹坤眼角余光扫过九王爷的位置,忽而持笏出列:“臣有本奏!”

“九月初九祭天大典在即,事关国运与皇家威仪,臣以为,当择一德才兼备、身份贵重之人全权负责大典守卫,以安民心,以敬神明。”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官员紧跟着出列附和:“曹大人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仁孝聪敏,文武兼备,堪当此任!”

“臣等附议!太子殿下负责,必能万无一失!”

诚德帝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最后落在裴昱澈身上,“太子,你可愿担此重任?”

裴昱澈当即撩袍跪地,“儿臣愿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尽力!必不辱使命,确保祭天大典顺利进行!”

“好!”诚德帝龙颜大悦,颔首道,“既如此,祭天大典守卫一应事宜,便交由太子全权负责。禁军、京畿大营皆听你调遣,务必谨慎!”

“儿臣遵旨!谢父皇信赖!”裴昱澈叩首谢恩。

裴昱珩没事人一样,抬眸看一眼得意的太子,心中对顾锦年的料事如神更加钦佩。

这丫头在万安寺到底经历了什么?

竟然有如此城府。

消息如风一般传至凤仪宫。

庄定皇后正端着一盏参茶,闻听此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满手。

“你说什么?!”她脸色骤变,顾不得手背上的刺痛,厉声看向前来报信的内侍,“陛下让太子负责祭天大典的守卫?”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回皇后娘娘,千真万确,旨意已下,太子殿下也已领旨谢恩。”

“糊涂!”皇后指尖掐进掌心,低声喃喃:“祭天大典岂是儿戏……”

她猛地抬眸,“传太子!即刻来见!”

凤仪宫内,气氛凝重。

裴昱澈一踏入殿中,便觉察到母后异样的脸色。

“母后,您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他恭敬行礼。

庄定皇后屏退左右,眸光微深,“澈儿,祭天大典守卫的差事,你万万不可接手!立刻去向你父皇请辞,就说你经验不足,不堪此重任!”

裴昱澈一愣,眉宇间满是不解:“母后,这……这是父皇对儿臣的信任与看重,亦是儿臣为国立功的好机会,儿臣为何要推辞?”

“没有为何!”皇后声音尖锐了几分,“本宫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听母后的,断不会有错!”

裴昱澈指尖微蜷。他想起父皇赞许的目光,朝臣们或艳羡或忌惮的视线,这是他为储以来,第一次真正执掌大权。

“母后,”他抬眸,眼底燃着野心的火苗,“儿臣已非稚子,总不能永远躲在您的羽翼之下。”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恳切:“母后若有顾虑,可否明示儿臣?儿臣也好仔细斟酌,若真有不妥之处,自当设法弥补。”

庄定皇后语塞。

她如何能说?

见母后欲言又止,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闪烁,裴昱澈心中疑窦更深。

“母后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恕儿臣难以从命。”他语气坚定,“父皇的信任,儿臣不能辜负。朝臣的期盼,儿臣亦不能视若无睹。”

“你”庄定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指着他,“你这是要气死本宫吗?!翅膀硬了,连母后的话都不听了!”

裴昱澈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儿臣不敢。儿臣职责在身,尚需处理大典防卫事宜,先行告退。”

说罢,他躬身一揖,不再看皇后铁青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去。

“反了!真是反了!”皇后气得将桌案上的茶具摆件悉数扫落在地,名贵的瓷器碎裂一地,殿内一片狼藉。

母子二人,终究是不欢而散。

看着裴昱澈的背影,这件事得把裴昱珩拉进来。

就算出了岔子,也要有人担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