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祁无忧满腔浓情蜜意霎时烟消云散。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原先也是她说的,只有别别扭扭地颔了颔首。
“嗯。”
约法三章第一条,祁无忧刚要说以后不许像刚才那样亲她,夏鹤已经?正色,提到: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你不想留纪泽芝,那便不留。”
“算了,我看她医术不差,其实留着也行。”
这?本是两人吵架明?面?上的缘由。祁无忧见夏鹤知?错能改,她也不是蛮不讲理。
第二条:“你身边还有哪些男人,悉数说给我听?。”
“凭什?么?”
约法三章,才说到第二条就谈不拢了,拉扯许久也没定下?来。最后到底是不平等条约,这?条只能先略过不签。
最后一条只有十个字:“以诚相待。我帮你,你帮我。”
祁无忧一怔。
夏鹤帮她,自是帮她取千里江山和至尊宝座,前七个字都好懂。只是,她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夫郎的俊容,蓦地生?出不好的预感,问出口时不免迟疑:
“你要我帮什?么?”
“便是昨天说的,我是我,夏家是夏家。”夏鹤注视着她说,“现在或许还无法分得那样清楚,但有朝一日,我必摆脱夏府二公?子的身份。”
祁无忧以为床笫间的蜜语都是说着玩的,却不想他竟如此认真。
她想到晏青和李定安来时说过的秘密,思忖起?夏鹤的身世。如果他真的不是夏氏血脉,为了荣华富贵才冒充夏元洲的儿子,又怎么会想和国公?府一刀两断。
祁无忧的眼眸缓缓流转了片刻,又看向夏鹤无俦的脸庞。不知?他在夏家经?历了什?么,竟和晏青想的一样,都要分家。
他又是和本家到了什?么水火不容的地步?至少夏氏在民间的名声是极好的,夏鹤总不会比晏青还为难。
须臾,祁无忧才想到:只要夏鹤还是夏家的血脉,就只能当她的驸马,到死也不能摆脱这?个身份。
他倒不像晏青一样,需要另娶才能分家。反倒是因为尚了她,才不能分家。
祁无忧呼吸一窒,不由得从夏鹤身上起?来。
她坐到一边,隔开?了一段,面?对面?望着他,“我就知?道,你也有是抱负的。”
夏鹤收了收笑意,仅嘴边残留了半点。他也望着她,没有说话。
日暮悄声降临,斑斓的斜照漫进屋里,灿黄与银红交错的光束照得山茶撒满金辉,填补着少年夫妻之间的静默。
意识到夏鹤想离开?自己,按理说祁无忧该像上次一样大发雷霆,但她并未生?气。因为这?次他们谈的是合作,而?她总能将公?私分得清楚,这?时更是把夏鹤当作臣子看待的,所以忽略了胸中若有所失的感觉,只是端秀地坐着。
而?且既是坦诚相待,就应该把话说明?白。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我现在有我的难处。”须臾,祁无忧还是狠了狠心,“只要你肯等,将来我总会放你出去建功立业的。”
她说她不能在皇帝面?前偏帮夏家,还需等一个时机。夏鹤也没有得陇望蜀,好像十分明?白也十分体谅她的难处。
约法三章姑且说定了,彼此大概还算满意。
祁无忧又看了看俊美?的郎君,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她都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却不知?为何?,还不见开?心。也不知?为何?,二人谈妥以后,明?明?向着相知?又进了一步,结果反倒不如早上你侬我侬。
祁无忧想:梁飞燕说得没错,三宫六院的确不是轻易消受得起?的。这?才一个,她就不知?道怎么呵护了。
但她也怕自己会成昏君,很快狐疑自己是不是将夏鹤宠过头了,才会让他一展笑颜变得难上加难。然后,祁无忧脑中瞬间灵光一闪,记起?晏青的嘱托,不能忘记警惕夏鹤暗藏心机,失去判断和理智。
因各自心中都堵着千种念头,一对鸳鸯又相顾沉默许久。
良久,祁无忧说不清是刁难还是好奇,试探道:“你们男人最看重尊严,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不愿向妻子低头。若是民间哪个男子靠妻家谋生?,都要被说吃软饭的闲话。你也是男人,现在跟我谈这?些,心里就一点儿也不在意?”
夏鹤点漆的眼睛一动不动,恰如标致的死物。他轻描淡写,浑不在意:
“你给得起?,我也有脸要。你情我愿,有何?不可。”
这?无疑不是祁无忧想听?的答案,却也意外夏鹤会心甘情愿地捧着她,捧得高高的。
她啐了他一口,多?少有些失望在里面?。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你第一次作为国婿随我出席宫宴,正是展示我们夫妻幸福美?满的机会。你好生?准备,我可不想听?到说我们貌合神离的闲话。”
“怎么准备?”
祁无忧正要让他跟门客们学学如何?赞美?自己,再?读些穷书生?追求官家小姐的小说,看看人家如何?花言巧语,夏鹤却又贴上来,悉心教导:
“你怎么还不明?白。人后如胶似漆,人前才不会貌合神离。”
“你怎么又……?!”
诱人的驸马在前,祁无忧自知?她在美?色上定力不足。但她要当明?君,所以错一定得在驸马身上。
不过一次白日宣淫,祁无忧警惕得恨。趁纪泽芝过来请脉,非要借她的口敲打敲打夏鹤,让他还精补脑。
纪泽芝面?露难色,说:“殿下?,还精补脑其实没什?么道理。”
“是吗?”
祁无忧正想和她探讨医书是不是骗人,夏鹤却凑近了,低声说:“按医书上的说法,还精补脑并不碍着行房,最后我忍住就是了。不信晚上试试。”
“你闭嘴。”
祁无忧没想到他当着人也敢说这?些,恼得浑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