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祁无忧本无意在晏府吃饭, 但一想回去也要独自对着一大?张桌子生闷气,还不如留在这里热闹热闹。

“不提那个?臭男人了。”她面露嫌弃,“燕姐姐,这次我真的是有事相求, 特意来找你的。”

说完, 她便将?请梁飞燕到木兰军挂帅的想法说了。

“为?何是我?”梁飞燕惊奇道:“可我听说已经定了祁玉堂, 定安也会去。”

“丹华是不得不帮她弟弟和祁玄则抗衡罢了。至于定安, 他?爹怎会轻易同意呢。再说, 他?俩也不是这块料啊。”祁无忧道:“但燕姐姐你就?不一样了。你带过兵, 当朝除了夏元容,就?只有你最?懂女子行军的利害。”

这一说,梁飞燕的神思有些飘忽了。

她带兵还是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她还没有跟晏如在一起?。她是将?门虎女,自小学行军打仗, 舞刀弄枪。而晏如是温润如玉的文士,两人少年?时并不搭调。

后来,晏和为?求得皇帝信任, 把所?有儿子都送上了战场。晏如被迫弃文从武,却因祸得福,在战火中和梁飞燕心心相印。

直到朝廷命梁飞燕的父亲梁腾去宥州增援, 那场战役九死一生,多半有去无回。晏如一直希望她能从战场上退下来, 那次更不想眼睁睁看她送死。于是偷了她的符牌, 替她去了前线。

因为?大?周女子没有军衔,也没有官衔,朝廷没有个?章程,一直稀里糊涂。梁家?上阵父女兵不违反军法, 晏如代妻上阵也不违反军法。梁腾身为?主帅,也想女儿活命,所?以默许了晏如的行为?。

就?这样,梁飞燕因为?一场战争,同时失去了父亲和丈夫。她现?在一个?人活着,身上却是三条命。她再也没有去过战场,也没有带过兵。

祁无忧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但养兵千日,没有一个?经过千锤百炼的老将?挂帅,怎么带得起?一众毫无经验的新人。

这些道理梁飞燕都懂。她没有托辞,但也不能马上答应:“这等重任非同儿戏,容我考虑考虑。”

“应该的。”

“只是我不明白,你之前不是据理力争,一心阻止朝廷征召木兰军吗?还跟丹华闹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怎么现?在又帮起?她来了。”

“之前朝廷还没下令,我自然得尽人事,寸步不让。现?在‘天命’已不由我,”祁无忧暗指天命即圣意,“政令既出,再使绊子有什么意思。我只能跟丹华一样勉力而为?了,让木兰军能真正为?朝廷所?用?,她们也能早日顶天立地,建功立业。”

她深知祁兰璧起?草的章程漏洞百出,李脩又巴不得这支军队折戟,处处难为?。眼看这么大?的事要变成成王诸子斗法的工具,若坐视不管,与助纣为?虐并无区别。请梁飞燕入主武平大?营就?是第一步。

“不过像是兵制如何改进、论功行赏到底怎么论怎么赏,我还没个?头绪。”祁无忧露出愁容,“而且这事儿,皇上已经恼了我了,母妃不让我上战场。我好不容易跟李脩缓和了些许,还能再因为?这个?跟他?翻脸不成。剩下的人都听丹华的,怎么看,我都是费力不讨好!”

“那你就?随丹华折腾去吧。别管了。等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家?也就?知道谁更明事理了。”

“但将?士们是无辜的啊。”祁无忧忍不住说:“姐姐到武平看看就?知道了。她们现?在到了战场上,只能白白地牺牲。我可做不到像成王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梁飞燕长叹一声:“你啊,还是太善良了。”

祁无忧目光一闪,冷不丁被激了一下。

以前,晏青也是轻轻一叹,落下一句“你还是太善良了”,神情中满是无奈,怜惜,却无法认同。

张贵妃也说过一样的话,但态度严厉得多,然后耳提面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妇人之仁、忧愁寡断……

……

细数下来,似乎只有夏鹤说过,她不必把自己装进别人刻好的模子里,只需要当她的建仪。

在他?的言辞中,善良于一个?君主而言,并非需要摒弃的品质。他?还说她这样的人执掌权力,天下才能真的太平。

……

祁无忧鼻子一酸。

莫非这就?是谗言的魅力,让她沉浸在自我欣赏和对他?的感念之中,无法自拔。

“燕姐姐,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驸马了。”

梁飞燕一听,话怎么又回到驸马身上了。

再看祁无忧神思不属,眸底潋滟,不知何故记挂起?了家?中那位郎君。

梁飞燕是过来人,不禁疑道:“你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什么喜欢,”祁无忧立马矢口否认:“我怎么能喜欢他?。”

“可驸马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我以为?你颇为?欢喜,原来还有哪里不如意?”梁飞燕有心替晏青探探敌情,“莫非他?徒有其?表,是个?草包?”

“这人倒是武功高强,也会读几本书,加上在外多年?,所?以有点见解。”

“既然驸马风姿翩翩,文武双全?,那就?是性?子不好了?”

“性?子也还算难得,而且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祁无忧说到这儿,竟越来越满意。能对她处处包容的人的确不多。

只是她也不知自己轴什么,夏鹤越宽容,她就?越任性?。一心想看看他?能忍让到什么地步,他?又是不是真像晏青说的那样,是对她有所?图谋,才一再忍气吞声、忍常人之不能忍。

“英俊无比,能文能武,还对你言听计从……”听着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郎君,“那就?只能是床上不行了。”

“床上……”祁无忧欲言又止,双颊绯红,“我又没有比较过,怎知他?行不行。”

“我只问你,花烛夜舒不舒服,开不开心,又愿不愿意和他?继续翻云覆雨?”

花烛夜久远得像前世的梦境。

祁无忧怔忪少顷,心中的春水涟漪缓缓摇开,再也不能否认。

“但我们只有过一次。”她怅然地垂下眼,但旁人看了只会以为?新妇娇羞。

“那就?一定是他?不行了,否则新婚燕尔,怎么会只有一次呢。”

梁飞燕说自己新婚时,少年?夫妻根本不知节制。但祁无忧听了,却迷迷糊糊,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开始明明是他?不愿意,还要推诿给我,说我不愿意。后来我明明愿意了,他?也抱我亲我,但这该死的男人却马上恃宠生骄,”祁无忧不愿说夏鹤想利用?她,觉得说出来丢人,应了刚才“莺莺燕燕”那番话,“总之现?在我不愿意了,他?也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