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他?在工部,就学了这些吗?”祁无?忧欲言又止, “要?花多少钱?”

“这……”照水道?,“恐怕要?问王相公。”

“王怀最近忙得很,还是不要?打?扰他?了。”祁无?忧想, 夏鹤近日都跟祁如意混在一处,他?总该知道?。但她?想了又想, 泄气道?:“算了, 叫王鸿振来吧。”

过了一会儿,王鸿振到了。他?颤颤巍巍地进来,看着稀里糊涂的。

“是有这么回?事。臣已经把批款的条子递到内阁了,不过还没收回?来。”

祁无?忧一听就懂了, 准是让夏鹤按下了,只是老头没有明说。于是,她?不再追问,直接对左右吩咐:

“叫他?夜里来一趟。”

她?没说“他?”是谁,韩持寿愣了一下。幸好照水在,马上应了下来,叫人去请夏鹤了。

这些日子,夏鹤跟祁如意明着和平共处,但暗地里却是谁也不想让对方好过。

朝堂上的纷争也围绕着二人展开,这次批款就是一个例子。又比如,永安宫的大火虽是天灾,但钦天监却趁机借题发挥,声称这场大火乃是上天示警。永安不再,是天下不平之兆。从夏鹤这边看,是太/子/党兴风作浪,借机造势,逼祁无?忧退位。而?从祁如意这边看,则是夏鹤抓住了天下动?荡的机会,大肆表现。祁无?忧皇位不稳,他?才有粉墨登场的机会。

总之,谁都觉得是对方威胁了祁无?忧的地位。

入了夜,夏鹤目送王怀朝着宫门走?去,才亲自熄了武英殿的灯,秘密前往南华殿。

南华殿的正殿里,灯烛辉煌。

夏鹤到了,先被请进外间?静候,等祁无?忧处理完了政务,才轮到他?。

银灯默默地燃着,殿中静谧无?声。他?坐在方椅上,侧头看了一眼彩画精美的墙壁,无?法透过厚重的石墙,窥探半点伊人的影子,更不能伴卿左右,为她?分担半点忧愁。

君臣,君臣。

虽说他?们过去曾先是夫妻,然后才是君臣,但就算他?们如今还是一对眷侣,也不能打?破这一墙之隔吧。否则,他?便是以帝夫的身份干政。

……

韩持寿殷勤地端着一杯热茶上前,道?:“君侯先用茶。陛下今日政务繁多,恐怕还要?等上好一会儿。”

夏鹤的沉思被打?断,抬起头来。

韩持寿这会儿本就带着阿谀的心思来讨好他?,原本俊美的脸庞不免变得讨人嫌。

夏鹤瞥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他?见过韩持寿用一模一样的手法讨好过王怀,如今对这些谄媚自是不屑一顾。他?仍旧端坐着,冷眼看着韩持寿,也是第一次拿正眼看这个太监。他?的目光如炬,直把对方看得唯唯诺诺,如同惨遭火烤。

在祁无?忧面前,夏鹤可以委曲求全。但面对一切接近她?的男人,他?都不曾收敛。

何?况韩持寿连个男人都不算。

夏鹤想到这里,眸中颜色变化莫测。他?越想越远,越想脸色越难看。

他?迟迟不接那杯茶,且韩持寿让他?死死盯着,脸上也快挂不住了。

“来人。”

内殿响起了祁无?忧的声音。

韩持寿忙不迭将茶盏轻轻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急急地走?进内殿,但不消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慢条斯理走?到夏鹤跟前,僵笑着道?:“陛下请您进去。”

夏鹤起身,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疾步走?向了内殿。

御座高台之上,辉光熠熠,华灯通明。祁无?忧还在伏案疾书。她?听见夏鹤的脚步声,头也没抬,问道?:

“是你把祁如意的条子扣了?”

“太子跟你告状了?”

祁无?忧抬首,挑了挑眉:“他?不是那样的孩子。”

不错,不会向母亲撒娇的孩子,也不会跟她?告状。何?况祁如意又跟她?一样,是再要?强不过的性子。

夏鹤看破却不点破,道?:“这次万寿节,按太子的意思,该让百官进京,大操大办。不过白花花的银子,花得像流水。几百万两的出账,眼都不眨一下。他不晓得有军费要?考虑,难免对钱粮少些认识。”

“嗯,这倒是。他?不像我,没在民间生活过。你有时间?,多教教他?吧。”

“晏青和王怀不教?”夏鹤一有机会,就埋汰祁无?忧的那些男人,“子不教,父之过。以王怀的位置,不便过多干涉,也就罢了,晏青呢。”

祁无?忧微抬眼皮,含糊应道?:“怎么不教?不过祁如意的脾气,你也见识过了。长倩他?们脾性温和,自然惹不起他?,到头来就成一味地顺从了。”

夏鹤不以为然。

再温和的父亲,也该分得清什?么是宠爱,什?么是溺爱。祁如意算是让晏青养歪了。

“好,我不温和,我惹得起。”

“我可没这么说。”

祁无?忧似笑非笑。

不管怎么说,夏鹤还是在父职上压了晏、王二人一头,让她?高看了一眼。他?收起妒意,沉吟了片刻。

“我驳了太子的意思,主?要?是免去各地官员进京,能省下一大笔开支。”如此一来,贺逸之也别?想回?京。“宫宴倒是该办得热闹点,毕竟是你的生辰。”夏鹤道?,“至于那个小花园,若你喜欢,夏家?还有一块地。我想法子给你修一个,不用库银。”

祁无?忧一听后半句,蓦地赧然,“……不用库银,就不是钱了?”她?说着,语气十分不自然,“其实这生辰也没什?么可办的。我才三十,又不是六十。如此操办,显得我已经有多老了似的。”

她?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正想揽镜自照,一抬眼却见夏鹤立在阶下,望着她?的面容看得出神。他?点漆的双眸深邃又明亮,足以看得任何?一个女人想入非非。

祁无?忧却以为他?也觉得她?已经年华逝去,恼怒道?:“你看什?么?!”

夏鹤回?神,垂下眼睑,淡淡说道?:“哦,臣又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