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陛下要罚,上次就罚咱们了。”公孙低下声来说:“有?时候,也得按女?人的心思揣摩。你想,陛下身边已经多久没有?新人了?”

这?事着?实会戳到许多人的痛处。韩持寿冷笑?:“公孙大人以为我?不懂女?人的心思?”

“那不就结了。韩公公,若陛下欢心,对你我?高看一眼,那才是真正的好处。”

韩持寿这?才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夹起王怀的奏本?走了。

殿内,祁无?忧刚写?完一摞本?子,韩持寿就送来了新的。

朝臣期望她像男皇帝一样治世,一样处事。熟悉的行事作风,能让这?些老顽固相信皇帝无?论男女?都一样,而其中也包括了学?男皇帝在身边放个公公。韩持寿是祁无?忧与张太后斗法得来的战利品,偶尔能派上用场。

祁无?忧接过新的奏本?,不着?急看,反而看了一会儿韩持寿的俊颜,直盯得他汗流浃背。

片刻,她移开了目光,蓦地心烦意乱。

她又不是男人,要太监做什么?真男人又碍着?什么事了。

英朗走后,她倒是短暂地失去了对男人的兴致。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月月都会冒出不合时宜的欲望。就算她不想,身体也会迫使她想。

所以从?另一方面说,她身边的男人也从?未断过,只是没有?一人得到名分,也没有?一人长久。

祁无?忧颇不是滋味地翻开奏本?,没看两本?,一翻,又是王怀。

第73章 金风玉露 当年的帝婿。

73. 金风玉露

公孙蟾想方?设法?给祁无忧引荐“新人”, 晏青听闻后只是一笑置之。但与其说他还是那么自负,倒不?如说是麻木了。

这些年,祁无忧不?断起用?寒门,也邂逅了不?少男人。晏青隐隐约约感到她要做什么大事?, 而非表面?上那样借机寻找新欢。王怀之流不?值一提, 她身边的薛妙容、杜琼枝等人都得到了擢升, 出任各个地方?府衙。

女子考进士科得到推行之前?, 祁无忧想扶植她的亲信入仕, 便?走了从内廷官转任外廷官的路子。这两年入宫当宫女的人愈来愈多, 甚至连官宦家的女子也甘愿入宫来,希望日后能在?外朝得到一官半职。

除了宫女出身的近臣,归朝后的祁兰璧亦得到了重用?。祁无忧对晏青说,他当年的劝谏是对的。只要是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 祁兰璧有她没有的名声,也能做她做不?到的事?情。

祁兰璧起初不?领她的情,也不?需要领。直到现?在?, 两人见了面?还会唇枪舌剑,但这却不?妨碍祁无忧改变“娥皇女英”的释义。不?知?何时起,世人都用?这个词代称有治世之才的姊妹。

祁兰璧私下里对晏青抱怨:“皇姊自己要强便?罢了, 还要逼我?一起。难道我?们都是她用?来沽名钓誉的工具?”

晏青道:“她自己又何尝没有把自己当做工具。”

祁兰璧默然。

祁无忧就是这样一个好强的性子。跟夏鹤成婚时,她要天下人都信她幸福美满。现?在?所有人都当她丈夫死了, 她就活得比之前?还要快活自在?。

所以?, 晏青目睹着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也无心劝谏,更没有像当初干涉夏鹤一样插手。只一心将祁如意教好,绝不?敢犯同?样的错误。

前?前?后后几个月,王怀共写了十几篇文章, 最长的多达数万字。公孙蟾劝他少写点,写多了祁无忧没空看。

但她每个字都看完了。

人臣多以?主所好事?君。君好法?,则臣以?法?事?君*。王怀所作的每一篇文章都投其所好,写的都是她有心革故鼎新的方?方?面?面?。其中有一篇探讨了家天下之传承,鞭辟入里,最为犀利,是身居高位的大臣绝对不?会深思、想到了也不?会写出来的文章。

祁无忧终于召见了王怀。南华殿香炉吐雾,左右空无一人,她给了王怀独他一人御前?奏对的恩宠。

七八年过去,祁无忧仔细看了看眼前?肃然垂目的男人,将他和记忆中傲然的探花郎比较了一番。曾经清俊意气的青年棱角仍在?,虽穿着黯淡的青蓝色袍服,眉宇中的凛肃冰辉却始终未被岁月和困顿抹杀。

她问?:“这些见解,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君臣有别,王怀依旧垂目答道:“臣读完了陛下临御以?来所有的诏令、御札,深受启发,若有所悟而已?。”

“所有吗?”

“是,所有。凡是臣能搜集到的,都看了。”

王怀起初阅遍祁无忧下发的公文,未尝没有窥探君王性情嗜好的用?意。她那些言论在?众臣眼中是骇人听闻的歪理,但在?他看来,正因?为骇人听闻,才令人发省。

他没有说的是,后来他想尽办法?,得以?到国史馆翻看起居注,更被她的一言一行迷住,手不?释卷。他甚至想象起祁无忧说某句话时的语气、神态,又为什么做那样的事?。

无数个夜晚,王怀躲在?国史馆雪案萤窗,废寝忘餐。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远远超出了一个臣僚对皇帝的曲意逢迎,堪称迷恋。

这些祁无忧都无从得知?。

她娓娓说来:“从前?我?跟晏青他们切磋,畅谈天底下没有皇帝没有宗法?该是什么样。吕氏书中有个答案,说是百姓‘知?母不?知?父,无亲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别,无上下、长幼之道,无进退、揖让之礼’,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天下显然是乱了套了。王卿怎么看?”

王怀有备而来,当下不?假思索:“若世上君道不?再?,则‘无衣服、履带、宫室、畜积之便?,无器械、舟车、城郭 、险阻之备’。此乃无君之患,所以?一国不?可无君。吕氏称君道不?死,正是因?为君王之道利国利民,不?可废之。但千百年来,兴亡更迭,流水的君王,当真是民贵君轻,有国利民福之益吗?臣以?为未必。陛下内圣外王,福泽天下,的确是江山百姓之幸。但若世代国主皆能如此,就不?会有百姓之苦,也不?会没有未亡之国了。”

“王卿这样说,就是不看好太子能成为明君了。”

“臣断然没有此意。臣早就听闻太子殿下天资聪颖,有文武遗风,将来必然也是勤政爱民的明君。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纵观古今,亦从未有一朝一代世世圣帝明王。陛下仁民爱物,奠基千秋功业,后人恐怕望其项背,也未必能得到像晏太傅一般的人臣。”

祁无忧靠在?帝座上,饶有兴致地支着脑袋听完这番大逆不?道的直言,无可无不?可地赞赏了一句,又抛出了一个“君道何以废”的难题,叫他回去继续写。

王怀领旨,谢恩后起身时无意识抬了下目光,被她妩媚又高高在?上的姿态惊得忘记挪开双眼。

事?后,他从御殿出来,始终心不?在?焉。直至坐在?书案前?,也是望着空白的长卷,迟迟没有心思下笔。

公孙蟾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未过不?久便?不?请自来,问?王怀可曾得到万岁欢心。

“有些事?该提前?准备准备了。”他道。

王怀回神:“什么事??”

公孙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要向祁无忧举荐王怀,当然早就把他的过去扒了个底朝天。他知?道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最重要的是,王怀一贫如洗,所以?才没有风流的本钱。可想而知?,对床笫之事?一窍不?通,上了龙床还不?知?如何贻笑大方?。

所谓送佛送到西,公孙好心提点:“你说你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花样,如何伺候得她开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