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祁无忧敏感地问:“怎么,难道你们在外面偷听?我不是说了,全都不许靠近吗?!”

她也知道叫来太医的目的有些难堪。即使面对最贴心的宫女,她也无法全盘托出。

祁无忧的眉间浮出了恼色,照水忙道:“殿下恕罪,奴婢们岂敢忤逆殿下的意思。是英侍卫发觉纪医官不对劲,挂念着殿下,才使奴婢们快进来看看。”

漱冰连忙点头。

祁无忧又恼了。她暼向脚边散乱的药箱和瓶器,不知道英朗发觉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谁要他关心。”她道:“别说纪凤均没有那个狗胆,就算他真敢动手动脚,我也早一刀砍了他的手去,哪里还用得到他英侍卫!我又不是柔柔弱弱的丹华,还需要人保护。”

她这么大反应,谁还敢帮英朗说话。漱冰和照水都知道想关心她有多难。祁无忧生性要强,总是将别人的关怀拒之门外。

祁无忧用眼神示意道:“你们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殿下,您若是不愿意跟驸马圆房,何必如此勉强自己受这种委屈呢……”漱冰收拾着药瓶,还是不死心,劝道:“夏家又如何?您是公主,只要您不愿意,驸马也不敢强迫您啊。”

祁无忧已经冷静了下来,坐在榻边,态度冷硬地说道:“我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不过忍一时罢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没有一个不曾经历过忍辱负重的滋味。”

小时候,张贵妃让她看史书里手握权柄的女子,也是这样教育她:你瞧,她们没有谁是嫁了自己喜欢的人。

高低死个丈夫。

为了权力,连亲生子也下手杀得。

你长大了也得像她们一样。

……

祁无忧不断默念着张贵妃在她脑海中留下的咒语,方才平静了一些。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亦在按部就班地准备,接下这泼天的富贵。

驸马只需准备一件事,那便是如何俘获公主的芳心。

以色侍人便要有以色侍人的姿态,夏鹤躺在屋檐竹帘下,头上扣着一本《房中秘戏》假寐。

吕兴急忙回到定国公府,先往云州夏元洲那里去了一封信,才匆匆赶来见夏鹤。

“二公子,不能再这么安逸了!”

夏鹤仍闭着眼:“怎么?”

他以为夏家不满他消极怠工,吕兴却道:“老奴奉夫人之命,去探听公主何故如此不满这桩婚事,咱们好对症下药。”

“嗯,何故?”

“老奴今日才知道,那位原来早就有了裙下之臣,两人早就形同夫妻!所以她才这么不情不愿!”

夏鹤合着的眼睛动了动,“裙下之臣?”

“贵妃封锁得严,所以老奴也只能查到此人是公主身边的近臣,方便他们名正言顺同食同寝。到底是谁,也只有您之后一探究竟了。”

夏鹤没有出声,却悄然睁开了眼睛。

秘戏图近在咫尺,画中女子的脸,不知何故,幻化成了那藏在芭蕉叶后的少女的面容。

还没成婚就被戴了绿帽,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第8章 红鸾天禧 “分床睡吧。”

8. 红鸾天禧

七月七日,宜嫁娶。

祁无忧戴上凤冠,垂下一帘鎏金流苏遮面,最后罩上绛色销金纱罗,前去辞别了皇帝和贵妃。

驸马已经身着玄色冕服来到崇元殿迎亲,颀长的身形立在大殿广场中央是那样醒目。

祁无忧透过红纱和摇晃的金箔看了他一眼,心跳蓦地紧促起来。她拖着逶迤的礼服,平缓地走向良人的身侧。

大婚这天就是她第一次离夏鹤那么近。

也是前世今生头一次。

漫天的礼乐声中,夫妻二人向高台上的帝妃行了跪拜礼。

祁无忧的余光只能瞧见身侧人的肩膀。跪下行礼的那一刹,她倏忽听得什么清脆的异响,如雷的心跳跟着降了下来。

与此同时,她立刻察觉到身边的人僵直了一瞬。但夏鹤有条不紊地行完了礼,一切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直到礼成,祁无忧上了翟车,才有机会问身边的漱冰:“驸马跪着的那毯子是什么名堂?”

刚才她站起来才发现,两人脚下的红毯并不是同一张,中间仿佛割断了似的,看着很不吉利。

漱冰退下去查探了一番,才回来答道:“回殿下,驸马跪的毯子下面……似乎垫了碎瓷片和钢钉。”

“谁干的?”祁无忧的眼神透过红纱,怒意仍旧不减,“我不是说了闹婚仪俗一概不要吗,是谁又自作主张?!”

“殿下息怒。想必是下面的人见您为这婚事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炮制了民间的法子给驸马一个下马威。”

何止是下马威。哪怕是民间,也少有用这个法子折磨新郎官的。若姑爷不知情,跪了个结实,来个细皮嫩肉的非见红不可。回头男方心里生了怨怼,从一开始就闹个夫妻不睦,就是过犹不及了。

“我看他们是想让我婚后鸡犬不宁!”祁无忧说着掀开车帏,向前方远眺,想看夏鹤有没有事,“你们刚才瞧见了吗?驸马的脸色好不好?”

“殿下,放心吧。”漱冰绝口不谈,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祁无忧放宽心:“驸马今日小登科,尚的又是公主您,何来脸色好不好一说?必然是意气风发,好极了。”

之前祁无忧听到身边的人打趣她与驸马如何,只当他们奉承她开心,从来不会听进心里去。可见过夏鹤以后,她再听到这些就不能泰然处之,恼得厉害,她自己都恨死这些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