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天很快亮了,咱们先休息一下,等养好了精神再找。”黎斯不想白白无谓的浪费精力和体力,两个人来到了黎斯的房间。两个人没有再分开,现在敌明我暗,分开就会给躲在暗处的敌人机会。

两人并肩和衣躺在木床上,齐庸望着头顶的床幕,不觉一阵心头的空荡荡,像是整个人世间只留了自己一个人,思绪飘远了。他微微侧过身,黎斯已经闭上了眼睛,坚毅的侧脸让齐庸有些迷茫。这侧脸似曾相识,好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方自己见过,不仅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怎么会?!

齐庸晃了晃脑袋,面向墙壁闭上了眼睛。

许久,很久,那么久。

黑色坚硬的岩石,峥嵘面容。它亘古的存在,没有丝毫的破绽。那繁琐复杂的纹路像是一双双眼睛彼此连接在一起,想要同齐庸透露什么样的信息,这些信息融合在那张若隐若现的脸里。

看不到,看不懂,齐庸发觉自己变得矮小,他仰望黑岩。突然,那纹路真成了无数双透明光亮的眼睛,带着万丈光芒刺进齐庸的眼中,双眼被洞穿,这个世界一起灭亡。

齐庸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没有流出冷汗,似慢慢适应了这晦涩难懂的冗长梦境。

身旁,黎斯不在了。

黎斯呢?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清香,齐庸想起了窗下那白色的小花,坚强怒放的生命。它轻轻洒下白色花粉想要自己的生命走的更远、更久一些。

齐庸望着地上的白色花粉出神。

“啊!啊!……”一声声惊叫遥远的传来,谁?水娃、高青、赵魁,还是黎斯……叫声惨烈却短促,茫茫的黑色回廊里,齐庸迷失在其中,往哪里走,他不知道。

“黎斯!”齐庸在回廊里呼唤,只有穿过回廊的风回应齐庸,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有稀薄的光芒洒进这山腹中的修罗楼。鬼使神差的,齐庸第四次见到了那少掉三根手指的死尸傀儡,狰狞被吊起的死状,微微转动的眼球盯着齐庸。

齐庸突然全身一震,梦境里,那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眸竟同傀儡的眼珠子极为相似。齐庸咽了口吐沫,伸出手颤巍巍的抠下了傀儡的眼珠子,果然是水晶,冰凉凉的。

齐庸仔细观察这水晶,似觉得哪里有不妥。是哪里?齐庸突然握紧了手里的水晶眼珠,再瞅着双眼空洞洞的傀儡,转身跑进了回廊。

穿过正堂,来到了朝着北面巨大石壁,死状同申屠豹一模一样的傀儡眼珠子也抠了出来。在这之前,他已经将木箱里的傀儡水晶眼珠子也抠了出来。现在,齐庸将六颗水晶眼珠放在一起,齐庸发现,在三对水晶小球里都有一小团灰蒙蒙的阴霾,体型不大,但确实存在。

齐庸努力的想看清水晶里面有什么,但太过渺小,也太过模糊。倏然,一道温暖的阳光穿过楼宇缝隙,照射在第三具傀儡所站立的地方。齐庸愣了愣,将手里的六颗水晶小球放在傀儡空洞洞的眼前,光线正好照在上面,柔和的光线似一道穿过山石的清流,将水晶中氤氲的图案送了出来,反射在了对面巨大光滑的石壁上。

齐庸睁大了双眼,石壁上,从六颗小球中折射出来的是一只人首鸟身的怪物,齐庸惊讶的无以复加,那怪鸟的人脸竟是一张女子的脸,而这女子的面容竟同高青一模一样。

高青原本俊秀的脸庞浮现在齐庸脑海里,瞬间,那屹立于脑海深处的黑色巨石开始剧烈的震动,齐庸觉得天崩地陷起来,身体摇摇欲坠,无力的昏倒在地。

意识的最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惊恐和迷茫,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那是赵魁。

高青,人首鸟身……永远永远的迦陵频伽,是你吗?

“是我呀,你这个糊涂鬼。”她笑了,笑容隐藏在午后的阳光里,看不清楚面容,只有温暖和舒服。

“我们很快就会永远在一起了,你和我,是不是。”

她又笑,这一次是娇羞,红色爬上了她白皙的面颊。

“我给你唱山歌吧,这是歌颂天山白雪般纯净的神灵所流传下来的歌谣,现在只有我跟阿婆才会唱了。我现在唱给你听,只唱给你听,记得呀。”

“我记得。”

“星辰下的灵魂,天山上的白雪。我将守护你呀迦陵频伽……迦陵频伽!”

“我记得,我记得!”齐庸猛的坐起,口中重复一句话,一旁阴冷的声音问:“你记得什么?”

“赵魁。”齐庸看到不远处盘膝而坐的赵魁,脑中似千百根银针刺入,疼痛难忍。齐庸用力按住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救你回来的。”赵魁揉着手腕说,齐庸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那间神秘的藏尸房里,那几十具白骨尸骸还在,但吕敦和马文吉的尸首却看不到了。

“谢谢你救了我。”齐庸真心的说,他已经知道赵魁并非杀人凶手。赵魁笑了:“我也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刚刚我出去找吃的,看到你昏倒,你是怎么,受伤了?”

“不知道,头昏沉沉的,然后就没了知觉。”

赵魁点了点头,齐庸道:“你同申屠豹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是个疯子,非说是我杀了马文吉和吕敦,说我是为了保留赎回秘密的机会。哼!他不知道,我最想的是,离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

齐庸接下来将高青就是傀儡山庄主人,很大可能他才是凶手的发现告诉了赵魁,赵魁听得脸色几变,最后道:“没想到,这傀儡山庄的主人就在我们身边,怪不得,怪不得可以轻而易举的对我们下杀手。”

“对了,我刚刚发现了一点东西。”赵魁突然诡异的笑了笑,他将盛放尸骸的石桌挪动了几寸,石桌下出现了一道暗门。赵魁将暗门掀起,一道阴森的鬼气扑了上来,暗门里,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

“你说找不到高青,我想,他可能藏在这下面。”赵魁望着地洞道。

第五章 对峙

密道像通往一个遥遥无尽头的黑暗地狱,齐庸和赵魁一前一后往下走,周围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寒冷,赵魁打眼瞧着齐庸后背,目光里突然闪烁过一丝残忍,又转念一想,这傀儡山庄里杀戮重重,多一个帮手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阿嚏!”齐庸打了个喷嚏,赵魁问:“越往下越冷,像进了冰窖一样。”

齐庸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前面有光。”

石阶的尽头是一条黑暗里蔓延的甬路,甬路尽头是紫黑色的石门,有点点的光就从石门里透射出来。赵魁望着光芒,谨慎的说:“拿好你的剑。”齐庸点头,两人走到石门前,里面没有什么声息,两人对望一眼,推开了石门。

房间里四周石壁悬挂着十几盏长久不熄的牛油灯,借着灯光,齐庸看清楚,这是一间同上面神秘停尸房大小差不多的房间,里面有一块黑色的幔布,左边角落是一些残缺丢弃的傀儡,而在右边角落里,赫然堆着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尸体堆在石桌上,是马文吉、吕敦还有申屠豹。

“是他们。”赵魁眼皮跳动,声音发虚。

三人尸体被随意的丢弃,齐庸盯着申屠豹,一缕黑中有绿的发丝落了下来,齐庸发现申屠豹密实的发丝里有一道隐藏的伤口,是剑伤。伤口周围有少量的血液溅射,说明剑伤申屠豹的人剑速极快。

剑伤的切口同自己的长剑切口惊人的相似……齐庸举起了手里的长剑,脑海里闪电般回忆起,申屠豹被杀的当晚自己无休止的噩梦,还有醒来时手掌中带血的黑绿头发。

申屠豹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高青?或者是赵魁?又或者是另外一个人。

“啪,啪!”拍掌的声音,黑色的幔布被拉起,幔布下有一扇精致的木门,高青面无表情的从木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是水娃和火头,水娃还拖着一个人,齐庸望着那人:“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