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布惊雷安心地说:“既然凌盟主这样讲,我布某人那就敞开了说了。”

“可说。”

“布某人来凌盟主的凌云宫只为一件事。”布惊雷放慢了语速,“就是请凌盟主道出屠杀芙蓉山庄同金枪帮的真相!”

布惊雷惊雷般的问话一出,古风尘、石问天以及无声道人跟武圣的目光都齐齐射向凌天明,凌天明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神情波动,脸色微微苍白,说:“我这里没有你要的真相。”

“哈哈,凌盟主。事到如今,你也不要再有所隐瞒了。”布惊雷声音越发响亮,恨不得让整座灵山上下的人都听到他所讲的话,“凌盟主即便否认,但杀害叶芙蓉全门、罗胜全门的人就是你!你所为的只是要封住他们两人的口,隐藏一十七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如何来的这么多真相?”凌天明淡淡地说,“一十七年了,一十七年,浮生一梦啊!”

“就是一十七年前,你为了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了在江湖中打响名头,而召集了我、叶芙蓉、罗胜、古风尘、逢绿城五人共同设计布置下了一场瞒天过海的好戏。”布惊雷说到此,嘴唇微微抽搐,毕竟是在心底隐藏了一十七年的巨大秘密,此时说出来不亚于内心中天崩地裂。

布惊雷稳定下,继续说:“一十七年前,朝廷做势召开了五州风云台大会,选拔五州盟主,而就在这五州风云台里却出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天下第一剑风千烈。他杀五掌门十二教主后,又连杀了朝廷一十二名内廷侍卫,而后逃离风云台。至此,江湖同朝廷下了双重通缉,无论死活追拿风千烈。而当时盛传风千烈无路可逃回到了归州,而你就在此时召集了我们五人,联合设下了一场大骗局。先是在江湖中透风,说风千烈出现在了老家凤翔岭,而后遭遇我们归州武林同道的围剿,最终剑败于你凌天明手下,退入凤翔岭中。接着你拿出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风千烈的独门暗器风云镖,利用风云镖伤了几人,再找了一个无辜的替死鬼赶入凤翔岭里,折了他的手脚,再放一把大火活活烧死了他,这个替死鬼就成了死了的风千烈。而风千烈也就先败于你手,而后惨死于凤翔岭里。你名利双收,而按照事先所讲,我们五人也得到了江湖同朝廷双重的犒赏,金钱同名声同样是双收!但真相呢,真相就是一十七年前,我们根本连风千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我们蒙骗了整个江湖同朝廷。我们约定固守这个天大的秘密一直到死,但谁料到在一十七年后的今天,某个人为了图得内心的安宁,竟然要杀光所有知晓内幕的人。逢绿城早已病亡,而叶芙蓉、罗胜惨遭灭门,却不知下一个,凌盟主想要杀谁呢?”

“我,还是他?!”布惊雷望了望古风尘。

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变得紧张起来,无声道人和武圣侧着目光偷偷望着凌天明,但凌天明模样却没有丝毫改变,仍然是淡漠得如同一块石头,他缓缓说:“你说的是真相,但即便如此,我手里依旧没有你要的真相,因为我没有杀叶芙蓉同罗胜。”

“凌天明!”布惊雷突然直呼了凌天明的姓名,而后从怀里取出了那枚自罗胜口中得来的碧绿珠子,这颗珠子是布惊雷花了好大功夫从衙门里“请”来的。

“你口口声声说跟灭门惨案无关,那你可认得此物?”

“这?”凌天明脸色终于变了一变,他摸了摸衣袖里的凶剑天命剑。凌天明道,“这颗珠子如何在你手中?”

“你先不要问我。这颗珠子可就是你镶嵌于天命剑剑柄处的三颗百年寒玉珠之一?”

凌天明点了点头:“错不了,就是它!”

“哼!你承认就好,你的寒玉珠遗失了,但它却出现在了罗胜的口中,罗胜临死前将这颗寒玉珠吞入口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得死死的,就是为了将凶手的真面目告之我们。凌天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像我已经百口莫辩了。”

“杀罗胜、叶芙蓉你有动机,罗胜二人并非寻常武夫,而是开帮立派的个中高手,想要杀他们,需要高绝的武功和心智,你有这样的实力。最关键的是,这枚寒玉珠就是直接证据,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你的确是百口莫辩。”

“你可承认了?”古风尘问。凌天明望着杯中微微波动的云雾茶,说:“你们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我承认与否又有何用处?还是说说你们想要如何吧。”

古风尘再同布惊雷对视一眼,布惊雷道:“我们已年过半百,早过了在武林中争强好胜的年纪,可以说,我们想要的只是让自己还有家人们平平安安地活着。”

凌天明看着两人,眼神渐渐飘浮如同覆盖了一层薄雾:“你们要的并不多,也不过分,但有些时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并非你我可以改变。”

“哼!”布惊雷握紧了拳头,“你果然不肯放过我们?”古风尘也从座位上赫然站起,阴冷地说:“凌天明,今天既然我二人敢把你的绝世秘密说出来,就豁出了性命,大不了跟你来个鱼死网破。我二人自知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已经安排了手下将你一十七年前瞒天过海、欺骗天下人的事实刻印成册。我们只要不能活着回去,这些书册就会在三天内流传到江湖中每一个帮派之中,到时,即便你武功再如何高绝,也绝对不是整个武林和朝廷的对手,莫忘记了风千烈!”

凌天明凌厉地射出一道眼光打在古风尘身上,古风尘顿时感觉被冻结住了,只觉得被凌天明绝杀的眼光所慑,甚至忘记了去掏出怀里的成名兵器银光刺!

凌天明微微吐出一口气,又收回了目光,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也无论你们打算以后对我做什么,我说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好!”布惊雷抖出惊雷环,一双银光灿烂的双环叮叮回响在凌云宫殿偌大的殿中,清脆悦耳。布惊雷已然摆出了决战的姿态,道:“既如此,我布某人就在此领教天下第一凶剑的锋芒!”

事已至此,古风尘也无回头路可走,他掏出了怀里的银光水母刺,一双锋利短刃提在胸前,但古风尘刚刚运转真气,就突感胸痛,一口甜血喷了出来。他微绿的瞳孔痛苦扭曲,恶狠狠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凌天明,狰狞道:“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在茶中下毒?!”

布惊雷也发觉了异状,一口鲜血同样也喷了出来,只有一旁始终没饮过茶的石问天一脸茫然地望着布惊雷。凌云宫的大殿之内,凌天明轻轻地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下面的两人,目光中流出一种深切的悲伤,喃喃说:“我说过,你我,无可左右!”

“噗!”一口鲜血突然也自凌天明口中喷出,鲜血溅落在地,凌天明却微笑着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子,道:“青红,今夜注定了漫长,是吗?”

第七章 仇如青红

青红温婉一笑,如同从夜宫中飘落下的仙子。她轻轻对着凌天明道:“天明,我等这一天等了七年了。”

“你,你也中毒了?”布惊雷身体不支,跌倒在座位上。

“嘿嘿!”一直没说话的无声道人突然冷笑两声道,“这个自然,我的大罗鬼毒无色无味,即便你是凌天明,也难免着了我的道。”

“是你下的毒?”古风尘挣扎地站着,一双阴冷目光望着无声道人同武圣,“你二人为何要下毒害我?”

“哎。”无声道人摇摇头说,“我本只是想下毒杀凌天明而已,怪就怪你二人来这凌云宫来得不是时候,哼,只能对你们说声抱歉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黄泉路上,你们三人同行,不会感到孤单。”

布惊雷又一口鲜血涌上,他强行压下,问:“但我不明白,你二人同一十七年的秘密无关系,即便凌天明要杀人灭口,也轮不到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

“这个简单。”无声道人冷冷道,“因为要杀凌天明的人并非我二人,我二人只是耍个手段,要杀他的另有其人。”

凌天明静静道:“能告诉我原因吗?七年了,我想知道你始终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青红如湖水透彻的眼瞳变得阴暗而痛苦,面对着凌天明的目光,她终于第一次抬高了脖子,不再仰视这个男人,不再以这个男人视为自己生命中的全部。她,有更重要的使命!

“一十七年前被你们送入归州凤翔岭代替风千烈而被活活烧死的那个人,他是我爹!”青红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楚,而每说出一个字,就宛如有一柄刀子在割着她的心。

“原来,原来你是那个替死鬼的女儿……”古风尘眯起了眼睛,握着自己的银光水母刺。

“报应,报应啊!”布惊雷摇头叹息,“当年我们只想找个替死鬼,于是劫住了一位赶路经过邺城的外来人,没想到,一十七年后,哈哈!真是报应啊!”

凌天明听着青红说,眼神中没有更多波澜,只是那些看不透的雾气上下起伏:“为何七年间不动手,要等到今天?”

青红轻轻摇头,咬着樱唇:“我一直不肯定你是杀害我爹的凶手。直到去年大雪夜,你从外回来喝得大醉,酒后失言,将大半的事实都告诉了我。那是你酒后之言,你已经记不得了吧,但当时你说的话却让我生不如死。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的青红,而是一个失去了爹而女儿,我要为我爹报仇!”青红冷视下面的布惊雷同古风尘,“杀死所有谋害我爹的凶手,让你们百倍千倍地承受痛苦,感受至亲一个个在面前死去的心碎!”

“莫不是,莫不是……你杀的罗胜同叶芙蓉?”布惊雷恍然道。

青红嫣然一笑:“你还真是愚钝!当然是我,是我杀的!伴随在凌天明身边七年,我也偷学了他七年的剑术!”青红微微一低身,一柄三月柳枝粗细全身散发着柔光的软剑在空中抖出七朵剑花,而后以人无法看清楚的速度抵在了凌天明脖颈间。

“还记得吗?这柄细柳剑是你送我的,今天我要用它来了结你的性命!”

凌天明感受着脖颈处的冰寒,轻轻一笑:“七年前你迈上我凌云宫的刹那,就笃定了我是杀害你爹的凶手,七年里,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夺走我的性命,但非得要等我亲口承认才肯对我下手。难道,你真的爱上了我?”

“胡说!”青红脸色变得煞白,“我怎么可能爱上杀害我爹的凶手!不,我不可能爱上你,永远不会!”

“不对!”布惊雷突然道,“罗胜和叶芙蓉都是死在风千烈的成名绝技‘一剑十三杀’之下,你就算偷得了剑技,又如何会习得‘一剑十三杀’?”

“难道你忘记了一十七年前朝廷的犒赏吗?”青红望着凌天明的眼睛,他的眼睛永远藏着许多秘密,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看透的,或许因此,她始终不能真正地走进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