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行这句话是李佳颖说的。

她用力的把方骋的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捏著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他问。

「你再这样撩下去……我我我我要流鼻血惹……」

听到她说「惹」徐栩又笑了出来，原本的紧张与焦急又被打散，她伸出手用手指推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还惹咧──」

趁这个机会，李佳颖握住她的手赶紧把她拉出去，让李兆诚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这三人直接把他当空气。不过看徐栩跟佳颖都走出去后，他拍拍方骋的肩，几分严肃，「多休息。」也跟著离开。

他们三人在病房外的休息区讨论一下状况。

所有问题的症结点在于他对自己身份的错乱。

就李兆诚所知，日本不接受双重国籍，他会拥有两本护照极有可能他是在台湾出生并住过几年，在日本成年后须要选一个，看来他是以还在考虑为由拖了好些年。如果是这样，事情也许容易许多。

行李箱、密码、什么都正确，偏偏记不起自己是谁，这还真是有点伤脑筋，不过一切看数据说话，也只能过几天后看他恢复的怎么样。

三人有了共识后，李兆诚想到他刚刚对徐栩的眼神，有一些捉弄、一些渴求与一些……暧昧？幽微而大胆，像是要将他的欲望由言语一点一滴渗透进她的心一般，实在是很复杂的情绪，所以沉默的几秒让李兆诚抬眼看著徐栩。

接收了李兆诚几近担忧的眼神，徐栩自己的心里因为没有个底，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倒是李佳颖，完全不顾气氛逐渐变得安静，从自己沉思中回来，若有所思的开口问徐栩，「他会不会是牛郎？」

看她问得认真，徐栩也是哭笑不得，「妳这样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妳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到底她的海马回是装了什么？这么严肃的话题，怎么她一开口就转成是在讨论他是不是牛郎？

李佳颖双手摀著心脏，学他的语气说，「不如妳留在这里陪我？齁齁齁齁齁，我我我的小心脏受不了惹……这这这应该是只有牛郎才会说的话，他他他他会不会是牛郎啊？嗯哼？」

她这样解释好像也有些道理，正当徐栩要回她「是妳言情小说写太多了」时，有人替她回答了。

方骋打开了病房的门，然后说了句，「不是。」

这句「不是」，又把三人的目光拉向他。

手工订制鞋踩在走廊发出清脆且平稳的回声，寻常的廊道因他的缓步而显得特别。

他已经把点滴自行拔掉，也换下了医院的病服，穿在他身上的，是剪裁合身又不过度紧绷的气派三件式西装，黑色的布料有银色丝线在左胸做部分点缀，当他一走动，像是翻动一片银河，贵气、挺拔、点点星灿，帅得无法将视线移离。

「啧！」 李兆诚啧了一声，腹部伤口刚包扎几个小时，就算没有很严重，在他眼里还是有点乱来，正想让他回房休息时，方骋先开口的说，「大小姐，该回家了。」

徐栩摇头，如果应付记忆错乱的人要放大绝，那她一定要拒绝的澈底，「不行。」

「理由？」

「叔叔、李医师说你还要再观察几天，而且下个星期跟下下星期还有下下下星期我会很忙，应该说我会一直都很忙，没办法照顾你。」

「没办法照顾我？」他问的细语轻声。

「是的，没有办法。」她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讨论的空间。

「但照顾妳不是我的责任？」

噗！

徐栩被自己的笑声噎到，「有病吧？这个人？」这句话问在心里。

见她不为所动，这时，他把目标锁定在李佳颖的身上，唇角带笑的说，「好吧，大小姐很忙，没办法照顾我，但还有妳可以照顾我，是不是？」y僈陞長??輑7九?292〇???浭薪

像是被一阵炫光击中，他的这句话，换来李佳颖的点头如捣蒜。

第7章 2-3. 那妳要怎么治他啊？

实在是分身乏术。

一回到有海风吹拂的城市，徐栩马上就投入工作，不知不觉中也过了好几天。

并非刻意忽略而是真的忙录。

新进人员之中有一位迟缓儿，职校毕业的孩子，为了让她能更快上轨道，徐栩亲自带她，一个步骤一个步骤不厌其烦地重复，为的是希望她能通过试用期。

也并非一定非徐栩不可，只是训练的时间紧迫，所有房务至少要有两人一组才能在最短时间完成房间清洁，还必须分配公共区域的打扫，如何补充备品车，组长要督导那么多人，多一个人帮忙，也许她就能多一个机会吧。

事实也证明，她只是刚开始步调跟不上，可是多训练她几天，不要一次给她太多复杂讯息、而是固定每次只教一个流程，虽然要记的事很多，但她不但把所有步骤都记起，也会很有礼貌的跟她同一组的组员说谢谢，虽然口语表达有时没那么清楚，但沟通上基本上是没问题。

一周观察下来，明显的进步与同仁的友善与包容，都让徐栩感到心安。

明天正式进入试用期的阶段，傍晚，下班后在后门遇到来接她的父母，徐栩看著她不知道跟她的父母说些什么，她妈妈很开心地抱著她，脸上的笑容在入夜不久的灯火辉煌时刻，成了清晰的剪影。

三月底的海风还带有凉意，河水悠悠的被灯泡点缀成星河，看著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喜悦一瞬间涌上，生活或许还很絮乱，很多事就像是挤在窄小的巷子，无法从容走过的也只是暂时的曲折，但，真好。

在最细节的幽微处，仍有什么会闪闪发光，指引你前进。

徐栩那时这么觉得。

吹了一下海风，整个心情轻松了之后才开始感到疲倦，这时才想起方骋。

带他回家的隔天上午就用自己的名字去帮他办了一只手机，至少连络方便。

因为这星期，除了脑震荡有七十二小时的观察期徐栩会抽空回家看他一下之外，传讯息问身体状况他也都回很好，前三天回家他也都在休息，其余的在李佳颖打包票后，逐渐安心后，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现在有了空闲，徐栩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讯息，只有几则李佳颖报平安的LINE之外，方骋倒没传过LINE给她。

整整一个星期。

想起要离开医院的那天，方骋坚持要跟徐栩一同回高雄的住所，但李兆诚也有他不能退让的执著，他看看手表，「距离第一次六小时的观察还有一个半小时。」

「所以？」

「所以你还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