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栩摇摇头，他的心跳声在左右移动的耳朵里像清晨的浪潮，让喜欢变得更加难以度量。所以她不可以太贪心，「不用很久，一下下就好。」

原本，方骋想在如此美好的时刻向她坦承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他就等著她开口问的那一刻，但由刚才的对话中，方骋知道她不是没问，而是不想问。

虽然他猜测徐栩应该知道，只是不想证实。

如果她觉得这样就好，他也可以持续佯装不知情，但爱情不在远方而是在这里，所以恢复记忆这件事，他还是想让她知道。

徐栩蠕动了一下身体，抬起脸，湿润的眼眸红润的脸颊，把她烘托出幸福感，「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方骋摸摸她的脸颊，笑说，「让大小姐赖床，我去。」

徐栩噙著笑意点点头，等方骋起床后，她抱著蘸染著他气息的被单在床上滚来滚去，让自己处于一种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尔后，恢复平静。

她想起，当他把绳子将双手或手脚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她不会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就算奔向他的途中会粉身碎骨，他也会将她拼凑完成。虽然全然信任一个人也是凭直觉，可是一但相信了，就算是再细碎的碎土，也都能成为安身的所在。

但她想，也许，她也该学会分次将自己好好接住。

有了这个想法的徐栩，起身漱洗后走出房外，想说，等下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可以问他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这一件事。

只是才刚走到客厅，听到他接了一通电话，用日文交谈，声音一样的轻，但多了冷峻。

方骋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有人，回过头，看见徐栩皱著鼻子对著他笑。

他没说什么，收了电话之后，走到她身边抱著她，把她圈在自己的怀中，下颔在她发旋上轻轻磨娑，「大小姐知道了？」

「嗯。」徐栩点点头，「刚刚才确定的。」

「抱歉！隐瞒大小姐这么久。」

「原本，我也想问你的，可是却懦弱。」徐栩摇摇头，「但是、你刚才讲电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凶。」她本来想说「冷默」，但又觉得冷漠的后面是无情，她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人。

方骋轻轻一笑，避重就轻回著，「处理一些事情。」

「那处理完后会回日本吗？」徐栩的口气不是试探，而是想要知道，这样他离开的时候，她才会有准备。

「还不急。」方骋用的字很少，但是是实话。

徐栩听了后也没特地表现出什么情绪，因为她知道自己所能拥有的只有现在，所以她也只是皱皱鼻子眼眉，就走到餐桌，吃他煮的日式早餐。

有柠檬鲑鱼、白饭、味噌汤跟一小碟青菜。

看著餐桌上的食物，徐栩哈哈大笑，明明在今天以前，什么食物都没有。

两人边吃边聊，无话不谈。

夜晚，在晚餐过后，一起散步，走很长的路，随心所欲让时光静静流逝。

那时徐栩也以为日子会在这样平实的生活中渡过。

后来，她发现他接电话的次数变多了，回话的字句却一样的简短。但只要他的电话声响起，徐栩就会安静，不吵他，虽然他总说没关系，就算她赖在他身上也没关系，但徐栩不要，太过依赖了，以后怎么办。

回到工作岗位没几天，国内旅游的客群也不少，所以徐栩的回归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下班前夕，徐栩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很明显地窃窃私语，一对上她的眼神时又笑的很刻意，她不解地问她们，说怎么了吗？结果大家都摇头说没事。

而且不只是同部门的同事，只要是认识她的，都带著奇异的眼神看她，虽然她也没想太多，但被人一路打量，心底还是会怪怪的。

出了侧门之后，拿出手机要传LINE给李佳颖时，先收到李佳颖传来的影片，还附上「就说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的！」的文字。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徐栩整个心神都不宁。

那是十几天前，颜凯翔在山樱饭店想要把方骋撞出人行道的影片，虽然新闻报导没有著重背景只把三位当事人中的颜凯翔放大，也打了马赛克，文字报导也只写某某建设小开无故与人起争执作势要把人推向车道，并没有写得很详细，但认识徐栩跟颜凯翔的人应该都认得出来。

徐栩连忙打电话给李佳颖问她在哪里看到的，结果李佳颍说刚刚电视新闻就有报导，接著网路新闻就出现。这时徐栩才恍然大悟，难怪今天下午以后，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是那天发生的事上了新闻。

只是怎么会事隔那么多天才爆出这个消息？

越想越不对的徐栩只想到一个人，方骋。

所以一回到家后，看到方骋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的把晚餐端上，不见一丝戾气。

把公务包放在桌上后，徐栩阻止他把玉子烧端上桌，「方骋──」她习惯这么叫他，但眼前的人是风间彻不是方骋，只是一时改不了。

「大小姐怎么了？」反问的语气一惯的不紧不慢。

徐栩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看手机里的影片，影片很短，不过三十秒，问他，「是你吧！」虽然她希望他说不是。

但方骋没有要隐瞒，一样简单的回答，「是。」

「为什么要这样做？」

方骋一笑，淡淡回著，「反击。」

「……」徐栩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垂低著脸。心脏不安地跳动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在蕴酿。

方骋抱抱她，没跟她说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头。

是的。

如他所说，这只是一个开头。

会放出这个影片，只是其一，其二是喝酒闹事、其三则看情况推出，会这么做，最主要是要打击他公司的形象，让公司的股价受挫，影响信用。

他看过颜凯翔的财报，疫情以前维持平衡，许多推出的建案都有五成五的购屋率，也参与过大型工程，但疫情开始到今年美国联准会升息一码、台湾升息半码后就一直处于借贷逐渐吃紧的状态，这两个才是造成他公司财务吃紧的最大原因。

他预测颜凯翔会购入徐栩他们家之前经营的饭店股权，除了看准之后的市场之外，最主要还是有晶元大厂来该区扩场，颜凯翔最大的目地是收购周边腹地推出建案来翻转公司的财务状况。

建设公司以案养案其实很常见，但其中若有银行抽手，就会造成周转不灵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