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台湾前一周,他跟副手池田英彦做行程前最后确认后在自家饭店位于次顶楼的星空酒吧浅酌。

37楼的天空,靠窗的专属位置,挑高玻璃帷幕不管是白天或是黑夜,都能带来壮阔的视觉景观。

气氛很好,现场演奏的钢琴琴音也很优美,或许是可预期的胜利,风间彻整个人也放松不少,只是看著远方的目光,透露心底还挂念著另一件事。

「社长有什么烦恼?」看著望著窗外好一阵子的人,池田英彦问的很认真。

风间彻轻轻一笑,把大概状况提一下。

由于饭店本身跟高野家有业务往来,所以池田英彦也认识高野由美;他知道她是个落落大方、没有公主病,也没有被溺爱过头有骄纵脾气的女生,自然也希望这门婚事可以谈成。

但是池田英彦也知道,要结婚不是只有喜欢、看得上眼,感觉还不错,那些就足够,而是要有更多的心动、渴望与冲动。

而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亲切礼貌和谐,外型也很登对,看似什么都完美,但少了足以互定终身的重要因素,爱。

所以池田英彦手掌轻放在胸口,对著他说,「社长可以问问这里,看社长想起高野小姐时是什么感觉,也许就能找到答案。」

这句话在风间彻的心里起了很大的作用。

认真细想,交往时那些礼貌的距离与回应,让他对高野由美的喜欢变得异常的遥远只留下好感而已。

几天后,风间彻跟池田英彦来到台湾。

收购记者会上按照风间彻的意思,由池田英彦出面接受媒体访问,他则一贯低调、从容地隐身幕后指导了一切。

看著池田英彦在记者会应答如流的冷静与从容,对他的赞赏化成脸上的笑。

池田英彦比风间彻小三岁。

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风间彻就觉得自己与他有缘,所以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学习一切事务;七年来的相处,所累积的是如兄弟般深厚的情谊。

所以当池田英彦一开门,风间彻就轻拍著手来表达对他的肯定。

「这个记者会应该由社长亲自出席。」笑著走近的池田英彦对著他玩笑似的抱怨。

「怎么说?」

「要是记者们再多问几个问题我就会应付不来了。」

「你表现的很好。」风间彻毫不吝啬地肯定他。

「要跟社长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池田英彦谦虚自己能力仍不足。

风间彻知道池田英彦是谦虚,因他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只是回了一个笑容,随后补上,「这里不是日本,英彦不用这么拘谨。」

池田英彦知道他私底下也有随和的一面,不过,即使他们的交情是朋友也似兄弟,但仍不敢造次,直接叫他的名字「阿彻」这种事池田英彦还做不出来。

「一起喝一杯?」池田英彦把合约递给他。

「哪里喝?」风间彻摇手表示不用过目,因为他相信他。

「边走边找个居酒屋?」池田英彦把合约慎重地收好,准备带回日本总公司。

「台湾叫热炒店,下酒菜,一盘一百台币,味道很不错。」

「好像很棒。」池田英彦朝他一笑,适时地回应。

「真的很棒。」

「请社长带路。」

池田英彦回完后,把他放在沙发椅背上的大衣拿起恭敬地递给他,就算他常说「英彦不用连这种事也做」,但池田英彦也认为这种事就算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能马虎。

就算三月的东京不下雪,气温也都很低,但这里是台湾,北台湾的天气再冷,气温也没有东京那么低。

只是现在才刚过中午,居酒屋还是热炒店大都还未营业,两人从酒店出来后,就这样无话不谈边走边聊。

「若不是遇见社长,现在的我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是温度是刚好的舒畅又或是身在异地,让池田英彦有感而发。

「我二十七岁刚接手公司事务的隔年你就跟在我身边,一转眼也经过了七年;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即使不是我,我相信不管你在哪个位置都会很优秀。」风间彻拍著池田英彦的肩,笑著说出他的心底话。

「外面传闻景致集团的社长冷默少言、孤僻又难以接近,但在我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至少对我而言社长不是个冷漠的人。」

风间彻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风间家族的内斗已经是过去式,他是风间静的孩子,风间静是二房所生的小孩,如何从内斗中走过,都是残忍与残酷,不留情面、不露笑容、只反击不反驳,是当时的最佳生存方式。

他不会刻意遗忘但也不会刻意提起,就像打散一盒拼图,落下后它们会有各自安放的地方,不必执意再次拼凑。

也是。

此刻天气正好,不适合回忆那些事,只想著他跟池田英彦一见如故,再加上七年的革命情感,让风间彻毫不犹豫回答:「默契吧。」

「幸好菅原先生在东京,不然我就没有机会跟社长这样聊天。」

风间彻微微一笑,十分柔和,没有戾气,周围的空气也跟著轻快。

就连比风间彻略矮半颗头的池田英彦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迷人,也注意到他依旧戴著菅原琢之为他戴上的那只表,出差时却习惯带上另一只表备用。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著,没有找到营业中热炒店,却走到台北车站。

「工作之外,你有没有想要做什么事?」车站一映入眼帘,风间彻突然这样问。

池田英彦耸耸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他有一件事必须去完成,但是不能说。

抽出旅游中心的旅游指南,风间彻手指点了指南上一个景点《山樱文化村》,问,「有预约饭店,你呢?去不去?」风间彻没有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隐藏,邀请他一起到山里去看看。

「我有要事在身。」池田英彦笑著拍拍随身携带的公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