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完了？”

穆晚回神，朝雪如点头，“问完了，谢谢。”

她计划舞会结束后和屠翔飞面谈，作为“被伤害者”。

“那么轮到我问了。”雪如昂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穆晚觉得雪如这会儿情绪不稳，尽管姿态依然高雅，却因为动作带着刻意，反而多出几分真实。

她微微一笑，目光甚至含着点宠溺，“想问什么？”

觉得自己被打败，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细节。前一秒雪如还觉得自己可以通过选修格斗，改变风格无限接近顾烨喜欢的模样，然而这一秒她觉得或许不行。

有些习惯刻进骨子里，比如穆晚从头到尾情绪稳定，比如穆晚能够对同性、甚至情敌露出那样毫无芥蒂、乃至发自真心温柔的微笑，她办不到。

她一旦喜欢一个人，会患得患失，即使面上不显，在心里也会敲响警铃。

穆晚这样的表现，要么因为她足够自信，要么因为她不在意顾烨。然而无论是哪一点，都不会让她好过一点。

雪如忽然有些哽咽，“你和顾学长，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这是她刚才被掌声和欢呼声淹没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AA恋由于生殖隔离，并没有得到霄国认可，所以尽管部分AA和OO的爱情能够得到亲友祝福，但最终不会走向婚姻。

交换只有一个学期，她可以等，一个学期不行，就等到顾烨不得不结婚，总归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放弃。

“应该不是你想的那种在一起，我和他是”，穆晚稍顿，“朋友”。

朋友，是她和凌寒之间唯一确定过的关系。不多也不少，既放松也恰如其分。

雪如在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像是突然脱力，脱力之后忍不住掩面哭泣。

太好了，只是朋友的话，太好了……她始终希望顾烨“干干净净”，身边没有任何异性，心中没有任何白月光地和她在一起，之前以为不可能，忽然一切又柳暗花明。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是穆晚说的话，所以她愿意相信。

柯天禄一直留意着雪如的肢体动作和表情，这会儿看到她掩面哭泣肩膀耸动，咬牙突破压制大步来到雪如身旁，怒目面向穆晚，“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她不过是喜欢顾烨而已，有必要针对？你都已经赢了，为什么耀武扬威？”

穆晚：？？？

“穆晚不会耀武扬威”，凌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穆晚身后，目光冰冷地扫过雪如，“她也只是爱哭而已。”

表达情绪的方式有很多，只不过别一副在穆晚面前受了委屈的模样，更轮不到柯天禄来质问。

雪如没想到喜欢的人会突然出现，而且刚才那警告加嫌弃的眼神，表明了他不喜欢爱哭的女人。她在做什么，明明想着要向对方喜欢的类型靠近，却偏偏做了完全相反的事。

柯天禄脸已经气黑，“你根本就是袒护！”

相比他的不忿，凌寒长眸俯视，眼神里的意思堪称明确就算袒护，又怎样？

柯天禄并未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刚要梗着脖子继续嘴炮，雪如已经擦干眼泪，“穆晚没有耀武扬威，我刚才只是有些感触。顾学长，你对她很了解，可我也不是爱哭的人。”她抿抿唇，抬起眼睛小心翼翼，“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是朋友的话，她跟穆晚就站在同一起跑线了。

凌寒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姿态倔强的女生，这个女的在说什么？“我们从来不是朋友。”

气氛一瞬间僵滞。柯天禄脑子充血，顾烨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对雪如说话！就是仗着被喜欢所以有恃无恐！

雪如没想到她帮穆晚说话，不仅没有得到友好反馈，反而连朋友都不是，这会儿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震撼之后是浓浓的委屈，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雪如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住打嗝，“抱歉……”她的眼妆肯定花了。

好奇的目光频频向这边集中过来。校花哭了，男神和校花的舔狗在对峙，一看就有故事。

就在此时，抒情的背景音切换为强劲的舞曲。多功能灯也变换光线，大堂瞬间变得晦暗。

音乐的节奏让学生们不自觉肢体随之晃动，脸上流溢出兴奋的光芒。主题重回舞会。

这一瞬间分神的间隙，凌寒扭头面向穆晚，眼神询问，“一起？”

穆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遁逃的机会，她朝雪如和柯天禄略微颔首，随凌寒两人朝礼堂中心走去。

柯天禄见缝插针，“雪如！做我的舞伴吧？”由于太过激动，几乎破音。

雪如望着那对融入人群，过分引人注目的男女，缓缓摇头。她不将就，除了顾烨，谁都不行。

开场舞符合主题，灯光乱象丛生，年轻人身着与平时完全不同风格的服装恣意摇摆，随意扭动。

穆晚在跳舞方面的天赋就跟绘画一样，精准把握细节，每一个节奏点都完美踩中。

松散随意的发型、鲜艳夺人的红色点缀，只双眸微敛，性感、慵懒、以及随时能爆发出力量感等几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奇妙融合在一起。

不少学生被她那与音乐的同频舞动吸引，恍然停下，竟忘了自己也在舞池。

虽然是他主动邀请，然而凌寒却目光追随着穆晚的身影，一动不动。

他以为的穆晚是运刀入魂的战士，是摆弄机甲的脑力家，是从天而降的柔和软，然而原来她还有这么多面。

开场舞并不长，穆晚随音符切换回舒缓的背景音停下动作，双目莹亮，气息未乱。

收放从容，她是奔涌的下一刻汇入平静。

凌寒胸腔的惊喜和好奇快要充盈而出，千言万语化为一句，“你究竟有什么是不会的？”

穆晚食指指尖将贴颊的发丝拨开，“不会做菜。”

凌寒为她的诚实笑出声。然而惊喜过后，那种隐藏心底的暗念又开始疯狂蔓延。

其他人望着穆晚眼中的惊艳让他心潮澎湃，同时也让他恨不得将“始作俑者”藏起来，只为他一个人展现全部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