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揉了揉他的刺猬似的小发桩,笑道:“说不准,有可能会留在那边发展。但是肯定不会一去不回,这几年里,只要放假都会回来。”
贺熠咬着筷子,追问道:“你会记得我们吗?”
简禾点头:“我会的,我可教过你们几个月啊。”
夜阑雨很较真,板着脸道:“周老师说你以后也要做老师,你还会有很多学生!”
简禾放轻了声音,真心道:“就算我有很多学生,你们也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呀,肯定会比较难忘。”
反倒是这几个小豆丁,年纪太小,也没有手机、社交软件等东西来维系关系,过几年,他们会飞快地长大。升学、成长、念书、烦恼、新的环境、新的同学……会占据掉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届时,在他们更年幼的时期存在过的“简老师”,被想起的次数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在记忆深处。
而他们四人,或许会一直成为很好的朋友,又或许会在几年后疏远。
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偶尔忆起彼此时,都能会心一笑,那就足够了。
几个孩子尚没想到那么长远的事。在目前的他们心里,没有什么是不能维系的,都在七嘴八舌地展望未来。
贺熠嚼着三文鱼,晃着小短腿:“到时候你回来了,我们可以去骑自行车!”
“简老师,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已经抄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夜阑雨家里烤鸡翅吧。”
这句夹带私货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说的。
姬钺白:“A国我去过,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
夜阑雨:“我也去过。”
“真好呀。”玄衣由衷地羡慕,突发奇想:“不如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A国旅行,找简老师玩吧。”
简禾笑道:“随时欢迎。”
……
天空正晴,雪白的飞机云划过天际,带着他们对明日的畅想,冲向了无垠的未来。
完
第166章 番外四1
(阅前提示:简禾这一世的名字叫“乔迩”, 乔迩=简禾, 简禾=乔迩。)
【姬钺白番外】
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早。蝶泽城郊,星河天悬,寥落的林间长道上, 鹅毛大雪絮絮飞落,猛烈地拂动驿站酒馆捆紧的竹帘, 木窗结出了霜花, 颤抖的窗纸透出了些许微暖的光晕。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 在外面多站一会儿,两只脚都仿佛要冻在雪地里拔不出来。走进小酒馆,却仿佛走进了别的世界。虽说没有地暖, 只有几个火炉,也足以和外面拉开一大截温度。风雪之夜, 能在这里喝小酒、烤火炉, 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入夜后, 不大的小酒馆更是坐满了人,小二忙得热火朝天, 忽然听见门口铜铃叮响, 寒风冷雪嗖嗖灌入, 台阶上已立了一个戴着笠帽的人,雪地上还站着一马, 忙不迭笑着迎上去:“客官您好, 里面请!”
乔迩将马匹的缰绳交与了小二, 抖落了披风上的碎雪, 撩开帘子,就有一股混杂了酒气和火炭气息的热意扑面而来。五湖四海的人聚集在这里,高谈阔论、吹嘘打闹声,让这里吵杂得像是市集。
在小二的引路下,乔迩在挂满麦穗的楼梯下的方桌坐下,摘掉了笠帽,露出了一张清艳独绝、辉光映雪的容颜。
小酒馆中坐的都是些粗鄙的汉子,生平所见都是村中妇人,一刹那的震动以后,嗡嗡的窃窃私语在四座响起。兴许是看这姑娘生得貌美,又年纪小,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角落一桌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不住用暧昧的眼光打量她,凑在一起小声说,又放声大笑,在谈论什么,不言而喻。
“啪”的一声闷响,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被她拍在了台面上,剑身狭长,节断柔软,乃是一把软体剑。乔迩头也不回,左手拿着茶杯,右手的指甲慢条斯理地敲了敲剑柄。无声无色地示威后,四周的放肆的目光顿时收敛了很多。
温热的清酒送来了上来,酒面飘着雪白的霜花,乔迩后方的一桌货商的谈话声传到了她耳中。
“今个儿赶路,我居然见到了很多不同家徽的马车往蝶泽赶去,少说也有百余辆,还真稀奇,难不成蝶泽要举办什么盛事吗?”
“蝶泽姬氏的二公子婚期临近,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了。你撞上的估计是去赴宴的贵客吧。”
“姬氏?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仙门世家吗?”
“新娘子是谁?应该是位门当户对的世家之女吧?”
“嘿,这个你就没猜对了。新娘是玉柝乔家之女乔迩。”
酒馆一角,正在偷听得起劲的乔迩险些喷出来。
那个要嫁到姬家去的乔女,名字念起来与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玉柝乔家?我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个家族。”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据说这乔家早年是个挺风光的炼药世家,怎料近二十年,家道中落,如今就是个实打实的穷酸世家。若不是祖上定了婚契,乔家八辈子也攀不上这棵大树。”
……
乔迩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盐花生,一边轻轻地挑了挑眉。
“客官,您的菜到了。”酒馆的老板往她眼前放了两个盛着下酒菜的小瓷碗。乔迩招了招手,道:“掌柜,借问一句,这条路应该是去岁邪台的近路吧?”
掌柜道:“不错,可以多省下两天的路程。只不过,我听说大雪封山以后,这条路夜里不安全,有魍魉拦路。若姑娘孤身一人,最好还是不要贪这几天的快。”
乔迩将酒饮完,笑眯眯道:“多谢提醒。”
可惜了,她就是要贪这几天的快。
她千里迢迢来到蝶泽,就是为了去姬家找一样东西。姬家哪个公子娶妻,都和她没关系,重要的是,越是临近婚礼,姬家上下就越是最忙碌,下人宾客在岁邪台频繁进出,正是最容易以仆人身份混进去的时候。要是等婚礼结束了才去,那就黄花菜都凉了。
天越发昏暗。乔迩整顿好行装,放下酒钱离去。路过方才那几个醉汉,其中一人色眯眯地冲她吹了声口哨。
乔迩仿若没有听见,衣角轻轻擦过了醉汉的杯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