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也有道理。不然攻略这么个小弟弟,也太凶残了。”

系统:“宿主,别忘了,你现在是他塑出来的傀儡,年龄还不到一岁,比他小太多了。”

简禾:“……”

哦豁!

不到一岁的简禾重新躺了下来,枕住手臂,凝视了前方以竹竿探路的那个瘦削的背影片刻,冷不丁道:“夜阑雨,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不是傀儡的?”

原先,她是想着彼此朝夕相对,她有很多行为都与傀儡不似,随着时间过去,迟早会瞒不住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掌握主动权,润物细无声地让夜阑雨先从心理上有个接受的过程,再戳破“傀儡有灵魂”的事实也不迟。

但经历过蛇洞的一夜,简禾想,哪怕是个傻子,应该也能确认她并非傀儡了。

此刻,彼此的状态都不好,但简禾觉得,若是错过了这次,短时间内就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去摊牌了。

夜阑雨果然一点儿也不惊讶,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道:“一开始就知道了。”

简禾躺不住了,吃惊道:“一开始?”

夜阑雨道:“从你说‘痛’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精魄了。”

简禾:“……”

那岂不是第一天就掉马了?

她以为他起码要到蛇洞那一天才发现异常,没想到是那么早之前,她无意间说出的一个字,就已经让自己在那双稚嫩的眼睛前无所遁形了。

难怪她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夜阑雨都一副半点都不出奇的样子、还会担心她把他扔在蛇窝里,系统也从不因“OOC过火”而加她咸鱼值因为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了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精魄!所以才会怀疑她的忠诚度啊!

简禾哭笑不得,但又松了口气罢了,就让他这么误会下去吧。否则她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回程的路走得很快,不到中午,夜氏仙府的大门便隐约显露在了山野云雾之间。

都两天了,夜阑雨失踪了那么久,丹暄夜氏的人得了报信,急着驱蛇,却不急着救人。若失踪的人换了是夜景平那个假少爷,恐怕这儿早就翻天了,掘地三尺也要在第一天把人找到。

这区别对待还真是绝了。

第62章 第62个修罗场

石梯前, 身着枣色长袍的弟子正忙碌地进进出出,有的在往仙府附近的草丛里撒驱蛇的药粉。

几天前的深夜, 夜景平等人连滚带爬地冲回来报信,称昭明岭出现了一条体型巨大、性情凶猛的人头蛇。不仅自己作恶,还孵出了无数小蛇, 横行于山间,大肆捕食活人。

这几个弟子平日自命不凡,最看重仪表,此刻却人人惊惧悚然, 眼神闪烁, 发冠凌乱,衣襟歪斜, 狼狈至极。其中一个少年居然连脚上的靴子丢了一只也不知道。可想而知,这一天以来受了多大的刺激。

鉴于事态严重,两个守门人连瞌睡也不打了, 忙不迭拍房门唤醒了家主。

如今正是湿气氤氲、雨水多发的季节, 如果不赶紧收拾掉那条王蛇,任由它盘踞在阴暗之地沐浴尸气, 那么, 不用几天时间, 它就很可能会从普通的畜生化作真正意义上的邪祟。等到那时就一切都迟了, 不赔上几条人命, 都收不了它。

家主立即命人清点好人数,携带好雄黄与火把, 入山寻找落单的弟子。等天亮后才进山杀蛇。

没办法,夜家的弟子毕竟不是“头顶光环以一敌百还能抽空耍帅”的BOSS们。尤其是太阳下山以后,阳气稀薄,阴气转浓,魍魉出没,也恰好是人头蛇最活跃最凶猛的时间。挑这个时段去人家老巢踢馆,纯粹是找死。

夜阑雨将食中二指并合,置于唇边吹了声口哨。四个颤巍巍的纸奴听到哨声,听话地放下了木板,下一秒,就恍如被抽走了主心骨,软趴趴地飘散在地,与路旁的杂草混为了一体。

简禾会意,冷不丁张开双臂,搂住了夜阑雨的细腰,把人像扛米袋一样抱了起来。

夜阑雨瞪眼道:“……你干什么,我不用你抱!”

“做戏要做全套,藏拙也是。”简禾诚恳地说完,偏偏还手欠,拍了夜阑雨的臀部两下,以示安抚:“认命吧,我凭本事抱起来的人,没道理要我放下。”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位置被如此对待,夜阑雨悚然僵硬了。

现在都是午后了,其余落单者早已全部归府,还能跑能打的则都结队进山了。所以,当浑身脏得如同在泥地里滚过几回的夜阑雨与简禾出现在门前时,四下哗然。

简禾:“……”

这么惊讶,看来是真当夜阑雨死了啊。

不理,继续入府。果不其然,府中人丁寥寥,只剩一个管事,以及那些先一步被接回来、目前正在房间养伤的少年们。

廊上,两个佩好剑的弟子目不斜视地与简禾两人擦肩而过,出鞘三寸的剑刃上酒渍斑斑,味道冲鼻。夜阑雨略有些讶异,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剑,

等他们过了,简禾小声道:“你看到了没?闻到了没?”

夜阑雨道:“他们的剑在雄黄酒里泡过,衣服亦覆了一层药粉,应该也涂满了雄黄粉。”

“这就是反面教材,过犹不及的典范。”机会难得,简禾循循善诱道:“雄黄粉可以驱蛇,还能吓跑一些爬虫啊什么的,但是,如果碰到了嗅觉灵敏的大型走兽,这反而会暴露自己的所在。更坏的情况就是引来魔兽。还有,仙器泡成那样,会影响灵气的溢出,得不偿失……啊,话说,我之前提出往我们身上涂雄黄粉,是因为我们那会儿被困在蛇蛋里,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可不能跟这些人混为一谈。”

夜阑雨垂眸,掩住眼中深色,认真地把她的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末了,他轻轻揪住了简禾的发带,低声道:“你以前是什么人?”

“我吗?就是个英年早逝的散修呗。也不知道怎么着,死了以后没投胎成,被困在了你的傀儡里面了,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散修……

这是指没有门派,也没有家族做靠山,全赖自学成才之人。这种人或许有点本事,但在真正的仙门世家子弟面前,或多或少都会露怯,很少会像简禾一样,笃定自信还略带调侃地评价他们的不足。

夜阑雨垂眸,睫毛微颤,道:“真的只是一个散修?”

“不是。”简禾龇起一排牙,看起来颇为讨打:“是个很厉害的散修。”

昨晚那支从天而降的消炎针只能消炎镇痛,可不能让伤口快速愈合,故而,之后的一段日子,只能老老实实等皮肉长合,再滋养回损失的元气。

在大夫那里换的药粉凉丝丝的,敷上干净的纱布,那阵蔓延徘徊了一日一夜的麻木痛觉逸散了不少。匆匆喝了碗粥后,夜阑雨就栽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下去,他就到了月上中霄才醒来,干净利落地错过了饭点。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急着吃东西了。夜阑雨恢复了精神,洗了把脸后,总算有精神为简禾修理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