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庄宴，想看她有没有说谎，这使他本来就藏在横肉下的眼睛更不显眼了。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什么，小姑娘脸不红心不跳，似乎真没说谎，周福重新靠在沙发上，开口：“没了也不要紧，小女娃，用别的东西换。”

“什么东西？”庄宴好奇。

“他们。”周福指了指跪在他前面，双手抱头不敢说话的其他乌龙帮兄弟：“一包货，换一个人，你抢了我五包货。”

顾二宝先呛回去：“呸，老东西你不要脸，顾爷爷在你屁都不敢放，现在想打我们乌龙帮的主意，你得到我们的人也得不到我们的心！”

周福愠怒地看向顾二宝，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向站在庄宴旁边的周家帮小弟挥了挥手。

扑通一声，庄宴猝不及防，右脚膝盖窝被人踹了一脚，她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尝试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所有兄弟回头看过来，担忧地看着她：“大姐！！”

站在旁边的顾二宝也愣了一下，迅速弯下腰去扶自家大姐。

“有事儿你冲兄弟们来，欺负我大姐算什么本事！”顾十非常生气，他看见周家帮的人那一脚踹得毫不留情。

此时半跪在地上的庄宴很无辜，话是顾二宝说的，踹她干嘛！

顾二宝弯腰的动作刚开始，顶着自家大姐的一把枪就转了个弯抵在他的头上，顾二宝被迫站起来，就这么看着庄宴跪在地上。

“小娃娃，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周福气定神闲地说。

“放屁！周福你个傻逼，话是我说的，踹我大姐干嘛！”顾二宝气不过又怼了回去。

然后，刚刚勉强站起来的庄宴，左脚膝盖窝又被人踹了一脚，这脚她有防备，没有刚刚的痛，但是也成功让庄宴重新又跪在地上，得，这下她是双膝跪地了。

“周福，信不信老子弄死你！”顾二宝不管不顾挡在自家大姐身后，阻挡周家帮的人再踹庄宴。

“小娃娃，你们我还有用，但是她，你再多说一句，她就多受一次苦。”周福指着庄宴。

庄宴知道，乌龙帮的兄弟们虽然不学无术，但他们人高马大，很适合做打手。

湾港镇的帮派里，没有一家能像乌龙帮一样，虽然人少，但各有所长，觊觎乌龙帮的人不在少数。

顾老爷子还活着时这些人都不敢乱来，因为老爷子在湾港镇名声很大，但都是好名声，老爷子是个真正心善的人，本来也没打算创立帮派，但就像顾超说的一样，小镇里帮派多，没点本事爱被欺负，特别是这一大家子又穷又“游手好闲”的，因此顾老爷子才创立了乌龙帮。

人虽少，但它也是个帮派，而且这个帮派非常团结。

顾二宝眼睛红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哭，而是因为气的，他半跪在地上张开双手护着自家大姐，不管周家帮的小弟怎么吼他都不站起来。

周福摆摆手，小弟们点点头安静了。

“五个人，怎么样，小女娃。”周福脸上带了笑，他不认为他们还有还手的余地。

“可以。”庄宴说。

这下轮到周福愣住了，他没想到以往很难的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看着跪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庄宴，周福眼珠一转，脸上挂上几丝心疼。

“小女娃，你很聪明，既然你这么爽快，你周哥我也好人做到底，你跟着我，这些人我都帮你收了，怎么样？”

“呸。”顾二宝才呸了一声，腿就被拍了一下。

“别说话！”庄宴警告他。

“哦！”顾二宝委屈，但他也知道，他一说话自家大姐就要被踹，所以他听话的闭了嘴。

庄宴看向周福，她现在还是跪坐的姿势：“不要，我不喜欢和猪在一起！”她果断拒绝。

“你说什么？小女娃，别给脸不要脸。”说着周福一拍沙发，身体前倾。

“周哥，消消气，消消气，是我不好吗，你还想找别的人。”坐在他怀里的女人立刻安慰道。

顾二宝觉得她很眼熟，看了很久终于发现，她是那个砸自家大姐头的孩子的妈，周福外面的小情人之一，陈如。

难怪他刚刚没认出来，今天的陈如脚上踩着高跟鞋，穿着薄薄的紧身短裙，脸上化着浓妆，头发是大波浪卷，跟那天在淘石市场遇到的那位温柔端庄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陈如往周福怀里又钻进去了些，轻轻拍着他的胸口。

顾二宝不忍直视，他觉得一头肥头大耳又油腻腻的猪和人类是没有未来的！

周福放在陈如腰间的手捏了捏她的肉，痛得陈如皱起眉头，但她马上又松开，娇娇弱弱地喊了一声：“周哥”

周福大笑，他很享受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小女娃，刚才的事我不计较，怎么样，你周哥我在湾港镇也算一个人物，跟着我你不吃亏。”说完他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庄宴，越来越猥琐。

顾十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再握紧，反反复复。

“我不会跟你的，你死了这条心！”身上的手机在震动，庄宴把手机握在手里，靠在顾二宝身上，凄惨地喊出这句话。

话落，仓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群警察鱼贯而入，手举枪对着所有人大喊：“放下武器，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漆黑的小巷里点起了灯，许多人从楼上探头下来，一些人穿着睡衣就跑到了路边，对着乌龙帮的筒子楼指指点点。

周福被两个警察压住往外走，他还在大喊冤枉：“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们开玩笑开玩笑，枪是假的，不信你看看……”

庄宴被顾超扶着站在一边，因为大姐受伤了，顾超打发顾二宝去跟邻居借车，自己在旁边陪着，他看见自家大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向警察控诉：“就是他们，一来就说他们是什么什么帮，我听都听不懂，然后他要抓我回去让我以后跟着他，我不愿意，他还踹了我两脚，直到现在都还痛，还拿枪顶着我，我太害怕了，我就是回来照顾弟弟们的，都是头一次当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这帮人看上了，可能是我太美了吧，但这是我的错吗？”

年轻警察一边安慰人一边递纸巾，你看，周家帮把人家女孩子都吓得语无伦次了。

顾超怕自家大姐再演下去要穿帮，忙说带她去医院看看伤，年轻警察又安慰了几句才让他们离开。

剩下的事情交给顾十来处理，顾二宝从王阿婆那里借来一辆小面包车，顾超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庄宴睡在后座。

车要发动时，一个人在用力拍着车窗，顾二宝把车窗摇下来，就看见了陈如。

他惊讶地看着对方，他以为周福被抓，陈如也会跟着进去，但没想到她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