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地睁开眼,以自下而上的视角看向琴酒。
银色长发的杀手意味不明地看了一会儿,半晌收回了枪,也不嫌弃,直接就坐到了渡边幸旁边的地板上,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随意地捻起渡边幸的一缕头发看了看,那里原本纯黑的发已经有几根变得透白了。
再过一段时间或许都不要半个月,大概就会全部变白吧。
……但等到那个时候,这个身体里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在宫野夫妻死后,对于“银色子弹”的研制就陷入了僵局。被认为最具有潜力能继续这个药物的研制的、那对夫妻的小女儿宫野志保,今年只有11岁,于是那位先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某种能够保留人意识的稀有矿石,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了。
于是“意识转移”这个构想就被提出来了。
将一个身体即将死去的意识转移到另一具年轻鲜活的身体里,以此达到延续生命的目的。
这整个流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外来的意识战胜身体原有的意识。
实验者提出的解决办法是提高外来者意识强度、同时通凌虐手段削弱原有意识。
琴酒见过那个被移植入德威尔体内的意识。
那个被组织活生生饿死的家伙死前死死盯着监控的眼神让琴酒印象深刻。明明已经脱相到形销骨立瘦骨嶙峋、但瞳孔中浓烈的恨意像是择人而噬的疯狗,完全不用怀疑他战胜德威尔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的可能性。
这家伙连被他用枪指着都懒得挣扎
莫名的恼火的心情让琴酒手指动了动,燃烧了一截的烟灰碎成了一截一截、飘了下去。
“?”
落下的烟灰有些落到了渡边幸脸上,他嫌弃地避开,看琴酒的眼神逐渐从“看突然发癫的神经病”变成了“看无法理解的神经病”。
“我说大哥,”渡边幸生无可恋地呸掉飘到他嘴里的烟灰,“你突然过来揍我一顿,就是为了把烟灰弄我嘴里吗。”
琴酒斜睨他一眼,视线落到了对方白净的下巴和唇角沾着的灰色的痕迹上,慢吞吞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大拇指指腹帮他擦掉了。
琴酒的手指冷硬的像是冬天在雪地里冻了一宿的铁板,凑近还能闻到铁锈的气味。
与之不同的是,渡边幸的嘴唇格外的柔软。当他毫不挣扎任由琴酒动作的时候,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乖巧。
琴酒在给渡边幸擦完嘴角的烟灰之后,仿佛陷入了某种情绪中,周身锐利的杀意慢慢沉静下来,手指反复缓慢地碾过渡边幸的唇肉,直到把那块软肉揉的泛红。
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泛了上来。
【“我觉得德威尔前辈现在多少对我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起来,德威尔前辈厌烦的人不是我啊。”】
……妈的。
“你和莱伊,接吻过吗?”
房间里响起的声音被烟雾浸润的沙哑低沉。
渡边幸眨眨眼,又眨眨眼,懵逼地盯着问出这句话琴酒。
“亲是亲过啦,但你突然问这个干”
他的声音消失在了相贴的唇肉缝隙间。
杀手一只手撑在他脸侧的地面上,弯下脊背,带着某种莫名烦躁报复的心情,俯身过去吻住了他。
2
被脾气不好的小伙伴亲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要渡边幸回答的话,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们有被狗咬过吗?
琴酒的手死死地钳住渡边幸的下巴,过分近的距离与压低的阴影让渡边幸看不清琴酒脸上的神色,只能隐约看清对方眸中带着压迫感的一片幽绿色。他的嘴唇也和手指一样冰凉一片,但粗暴地伸入渡边幸的口中舌头却是温暖的,那块软肉横扫过腔壁和上颚,一边啃咬一边吮吸着唇瓣,灼热滚烫的呼吸在鼻侧交缠,烫到让人头晕目眩。渡边幸被亲的懵了半天,直到开始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时才挣扎地用力把人推开。
男人慢条斯理地拉开距离,随意地舔了下唇看着渡边幸,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嘲弄:“被枪指着的时候不反抗,被亲的时候倒知道反抗了。”
你被狗咬不反抗的吗?
渡边幸看着琴酒,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这么辩解,然后又顿住,闭上了,过了两秒再度张开,但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悻悻地又闭上了。
琴酒:……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有点不耐烦地问。
渡边幸瞥了眼对方垂在地上的银色长发,按捺住想揪一揪的心情,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嗯……就是觉得你人设崩了。”
琴酒眯起眼,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触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哼笑。
抛开德威尔那烂得要死的找对象的眼光不谈,只是刚刚的那个吻,让琴酒感觉还算不错。
他捻起渡边幸散落在地上的头发,用手指摩挲。
理论上头发这种身体末端的存在应该是没有触感的,但渡边幸还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他用手撑着地面挣扎着坐了起来,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抢了过来,小声嘟囔:“你到底来干嘛的今晚,真来杀我的?”
他真情实感地疑惑了一下:“我死了实验怎么办?”
按照渡边幸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记忆以及事后还原,他大概还是知道自己在这个项目里的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