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1 / 1)

正暗觉诧异,身旁传来熟悉的说笑声,蔺承佑循声转头,就看到一个少年背着金弓从花园里穿过。

少年笑语如珠,俊途绝伦。

“这不是我吗?”蔺承佑纳罕。

就听后头有女孩儿窃窃私语:“瞧,那就是成王世子。”

蔺承佑往后看去,就看到花树下坐满了衣饰华贵的仕女。

只一眼,蔺承佑就认出了坐在东侧的滕玉意。她身着绿薯色上濡,齐胸系着莲子白单丝花笼裙,胸前垂着石榴红的丝综,脚下的翘头履也是石榴红。哪怕贵女如云,她也是相貌最出众的那个,那张鲜花般的脸蛋上,有一双乌溜溜水灵灵的眼睛。

蔺承佑便知自己踏入了妻子前世的梦境,心里一急,情不自禁朝妻子走去:“阿玉,跟我回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腾玉意一直望着另一边,顺着往后看,才发现她在暗自打量那个背金弓的少年,她目光炯炯,也不知在琢磨什么,那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商承佑不由笑了,走到滕玉意面前,蹲下身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故意问她:“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触,面前竟是一片虚无,看来在这场梦境里,自己只能做一缕旁观的游魂,却听女孩们低声说:“名为赏花,说白了还不是为宗室子弟选亲,连成王妃也来了,看样子要认真为世子相看一回了,听说成王夫妇不看中门第,一向只看中品行,今日表现最出众的那个,王妃多半要亲自问话。”

另一人低声说:“别说话了,皇后和成王妃出题了:七律,《赏春》。”

蔺承佑一眼不错望着滕玉意。

滕玉意面上漫不经心,耳朵却竖得耳朵的,闻言一凛,提笔卯足劲开始作诗。

蔺承佑眼底笑意加深。

稍顷,诗成。

蔺承佑抚了抚下巴,在边上一字一句拜读,一首《赏春》写得错彩镂金,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他睨了睨妻子,干脆挨妻子坐下,不一会有宫人过来取诗,滕玉意谨慎地将诗作呈上。

没多久,言人含笑过来对隧玉意说:“恭喜朦娘子,皇后和成王妃亲点了膝娘子的诗为今日魅首,皇后和成王妃召腾娘子过去相见呢。”

滕玉意忙应了,低头时眼波却比刚才更亮了。

蔺承佑一颗心酥成了一团,情不自禁跟上去,脚下忽然一轻,一晃眼又到了另一处。

那是一座华丽的宫苑,周围异常安静,四处转了一圈,蔺承佑就看到另一个自己坐在庭前。

大约闲得发慌,少年手里握着一张弓,有一搭没一搭地射箭玩。

这当口回廊尽头有人来了,却是关公公,关公公颠颠地捧着一副画轴,近前对少年说:“画像画好了,还请世子过目。"

少年有点好笑:“伯母一大早把我叫到宫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关公公苦心劝说:“道长他老人家也说了,过去大伙可能都猜错了,绝情蛊也许并非是让男子动不了心,而是另有别的坏处,想要破解此蛊,唯有让世子先动心一回。世子不如趁这机会好好相看一回,说不定能遇到中意的。当日赏花会世子也去了,滕娘子学问相貌可是顶顶出众的一个,皇后也说了,她绝不强求你们,横竖你们自己先看对眼再说。”

说话间将画卷缓缓展开,露出一位姿若仙人的小娘子。

少年浸不经心扫了一眼。

蔺承佑坐到一旁提醒少年:“喂,还等什么?她可是世上最好的小娘子。

却听少年说:“不娶。“蔺承佑头顶如同滚过一个焦雷,关公公也愣住了。

少年不紧不慢擦拭弓箭:“不就是诗琴出众吗?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我想要的小娘子,起码要对我的胃口,不说别的,性子要够好玩。这位滕娘子.…我可没兴趣。”

蔺承佑推他一把:“你是傻了还是有眼无珠?滕玉意可是这世上最好玩的小娘子少年撑掉衣袍,提着弓潇洒离去。

蔺承佑刚要追下台阶,没提防脚下又是一空,再睁眼,就到了一间卧房内,房内的布置瑰丽奇巧,空气里弥漫着甜净的玫瑰香。

一转头,就看到腾玉意端坐在席上调香,春绒和碧螺怯生生传着程伯的的话:“成王世子看了娘子的画像,然后说.……说不娶”。

滕玉意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香盖。

蔺承佑懊恼地一拍脑门,若不是在梦境里什么也做不了,他恨不得掐死另一个自己。

就听滕玉意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知道了。我该去陪伴姨母了,收拾东西吧。”

她搅动了一会香盏里的白蜜,自顾自去净房沐浴,走到近前时,蔺承佑听到滕玉意小声‘切’了一下:“不娶?我还不嫁呢。”

蔺承佑心尖一颤,忙笑着说:“那混蛋不是我。阿玉,我知道你有多好,怎舍得不娶你?那人猪油蒙了心,俗称有眼如盲,你先别生气,我替你教训那个混蛋”

滕玉意理都不理他,蔺承佑差点没跟进净房,所幸记得这会儿她还不是自己的妻子,不得已在帘前止步,这工夫外头有婢女惊慌地跑进来:“娘子,杜家姨母不好了。

门帘一掀,滕玉意白着脸从净房出来:“备车,去杜府。”

蔺承佑甚少看到腾玉意这般仓皇,胸口也跟着一疼。

待要跟上去一探究竟,面前却射来一道刺目的白光,等到回过神,恍惚到了一座眼熟的府邸,打量周遭,倒是一眼就认出是滕府的外书房。

寒冬腊月,府里每个角落都覆盖着皑皑白雪。

蔺承佑在雪地里伫立片刻,正要找寻滕玉意的身影,听到书房里传来声响,循声走过去,看到屋里的景象,不由震住了。

滕玉意一身编素,双善上半点首饰都无。

蔺承佑怔在门口,这世上能让滕玉意服重孝的只有一人,莫不是滕将军离世了?可若是连滕将军也走了,阿玉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心乱如麻,近前打量滕玉意,她神色木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阿玉……”蔺承佑小心翼翼伸手触碰她,这时外头却传来一声诡异的动静。

蔺承佑一凛,连忙入怀取暗器,怎知摸了个空,这时那怪声越来越大,滕玉意警惕地在房中唤道:“端福!程伯!"

外头一片死寂,滕玉意神色紧张起来,略一踟晒,推开门谨慎地往外走,蔺承佑拦到她跟前:“跟我走。"

滕玉意却穿过他的虚影,径直到了廊下。

蔺承佑额角一跳,连忙跟上去,刚走几步,就听到程伯等人发出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