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1 / 1)

滕玉意眸中泪光一凝。阿爷不知道??

呵……这不可能!

滕绍脸上的?痛苦之?色丝毫不亚于女?儿:“当年邬莹莹被送来?后,阿爷第一件事是让人核实邬莹莹的?身份,当时阿爷在外御蕃,核实完邬莹莹的?身份后连夜修书一封给你阿娘,把当年邬家和滕家的?这些事一一告诉你母亲,让你阿娘帮邬莹莹寻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同时令人立刻前往邬子奇身边帮他求医问药。

“为?了不惹来?风言风语,你阿娘对?外说邬莹莹是我的?表妹。等阿爷回到家中,已?是两月后的?事了。邬子奇已?经病逝,邬莹莹身边只有?那个叫邬四的?老奴。你阿娘告诉我,这两月她一直在王家和滕家的?亲眷中寻觅人品贵重的?郎君,但?看邬莹莹的?意思,似乎不是很想嫁人。”

说到此处,滕绍顿了顿,他听闻此事,立即将邬四叫到身边,冲着邬震霄当年对?滕家的?恩情,滕家可以?让邬莹莹一辈子炊金馔玉,但?她既非滕家的?亲眷,又非王家的?亲故,长久住下去必定惹来?流言蜚语。

听说邬莹莹年已?十七,与其寄人篱下,不如马上谋一门中意的?亲事嫁人,而这一切,滕家可以?出面帮着操持。

滕绍万万没想到,邬四当面回绝了他,说娘子自小极有?主意,非王侯将相不肯嫁。还说若是滕将军不能帮娘子实现这个心愿,娘子情愿出家为?尼。

王侯将相?这岂不是异想天开?

滕绍断然说做不到,紧接着就想起一人,又改了主意:“姑且试一试吧。”

他挥退邬四,动身去后院寻妻子商量此事。

妻子意味深长看着他,笑道?:“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这是在给你出难题。”

邬家人丁凋零,邬震霄在世上只剩下这点?血脉,这孩子走投无路前来?投奔滕家,一朝落得出家为?尼的?下场,世人只会说滕家薄情寡义。

所以?不论事情多难办,滕绍都得为?邬莹莹争一把。

“无论她索要多贵重的?财帛,你都可以?满足她,但?这种高门亲事,你也没法子,一日办不到,她就能一日赖在我们家不走。”妻子打趣他。

滕绍移开被子里的?暖炉,用自己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妻子有?些发凉的?双脚。

“她怎么想的?我不管。”他语气冷淡,“假如她不是邬将军的?后代,我早就让人把她送到尼姑庵去了。你放心,我有?法子。头年剑南道?和南诏国联合攻打吐蕃时,我认识了南诏国的?新?昌王,此人尚未婚配,为?人也不坏,他对?中原文化之?广博极为?向往,很久以?前就说要娶一位中原女?子为?妻,新?昌王可是名副其实的?‘王侯将相’,不如由我来?为?他和邬莹莹牵线搭桥,邬将军一生忠肝义胆,能为?他的?后代找个好归宿,我也算是对?祖父有?交代了。”

妻子噗嗤一声笑了,亲昵地把自己的?脸蛋贴过来?:“小瞧你了,这么好的?法子你都能想到。”

滕绍把妻子紧紧搂在怀中。

过去这一年,妻子总是心事重重,隔三?差五就去佛寺上香,夜间也经常睡不安稳。为?此他专程请了一位医科圣手帮妻子调养身体,但?妻子的?身体依然不见好。想着想着,他的?眉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形。

与妻子商议好后,滕绍着手筹划此事。令人为?邬莹莹作了一幅画送到南诏国,同时奉上了邬家的?族谱,告诉新?昌王邬莹莹的?祖上是南阳邬氏,她祖父邬震霄是一位忠义两全的?骁将。

新?昌王对?邬莹莹的?画像一见倾心。

没多久妻子有?了身孕,身体比从前更差了,夜间总是噩梦连连,玉儿正是找娘的?年纪,滕绍怕女?儿白日吵着她阿娘,大半时间都待在内院陪伴妻子。

过几月朝廷传来?消息,吐蕃入寇河陇一带,朝廷欲急调镇海军前去应援,滕绍放心不下妻女?,却又不能抗旨不去,这日商量完军情从院外回来?,邬莹莹突然求见。

滕绍原本不欲理会,但?邬莹莹却说她要说的?事与二十多年前的?南阳一战有?关,事关滕家荣耀,必须当面告诉滕绍。

滕绍暗觉古怪,让人把邬莹莹请到书房。

然后,他从邬莹莹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心魂皆碎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邬震霄有?一次醉酒后对?妾室说的?,妾室又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儿子。

滕绍第一个念头是拒绝相信,但?邬莹莹说的?那些事,只有?当初亲历过战场的?人才能说得出来?,除了邬震霄,谁也编不出这样的?故事。

当年南阳一战,城中将士已?经死绝,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邬家人了。

这番话让滕绍当场魂飞魄散,邬莹莹似是看他面色遽变,亲口承诺说自己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旁人,还说为?了感谢滕将军为?她谋了一门好亲事,在滕将军动身远征之?前,愿为?他抚上一首曲子送行?。

偏巧玉儿来?书房找阿爷撞见了这一幕,滕绍听到女?儿咚咚咚跑开的?脚步声,才陡然把自己的?思绪从痴怔中□□。

他目光冰冷看向邬莹莹,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邬莹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出嫁之?前说出这个秘密,分明是不想嫁去南诏国,想利用这个秘密威胁他。

他冷声说:“没人相信你的?这套说辞。你要是不想嫁给新?昌王可以?直接告诉滕某,不必捏造这等骇人听闻的?鬼话。”

邬莹莹怔了一下,叹气说自己只是说笑,其实心里很满意这门亲事。

滕绍心乱如麻,令人把邬莹莹送到一处新?置的?宅邸中候嫁,在新?昌王上门迎娶之?际,不许此女?踏入府中半步。

怎知过两日妻子就突然滑胎,情绪也一落千丈。

记得他闻讯赶回房中,满屋子都飘荡着“雨檐花落”的?香气,那是妻子平日最爱熏的?一种香,那一日这味道?空前浓烈。

此后不论滕绍如何开解妻子,妻子总是郁郁寡欢,脸上再也看不见明媚的?笑容,眼底只有?深渊般的?绝望。

滕绍内心痛苦不堪,疑心妻子听了玉儿的?话对?他产生了误会,忙将那日的?事告诉了妻子,只将南阳之?战那个骇人的?秘密隐瞒下来?。

妻子却只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她愿意相信他。

嘴上这样说,妻子对?他却一日比一日冷淡,不让他在床边陪她,也不听他说话。只要他一近身,妻子就闭着眼睛把脸转向床里侧。只是常常把玉儿抱在怀里,动不动就无声垂泪。

种种表现,都像是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滕绍又酸又痛,他和妻子成亲整整五年,他对?她连半点?信任都无,她与其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不如直接拿尖刀剜他的?肉。

滕绍忧心如焚,连夜派人从长安请来?医术最高明的?医工为?妻子诊治。

没多久新?昌王率领南诏国仪仗前来?迎娶,妻子终于露出一点?笑脸,说新?昌王虽然只是南诏国的?一个王爷,但?毕竟事关两国外交,如今朝中也来?人了,滕绍最好亲自送邬莹莹出嫁,让他安心去送嫁,等他回来?她要亲手给他裁件夏衣。

可等滕绍赶回来?,看到的?却是妻子冰冷的?尸首。

滕绍沉浸在回忆中,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这些年阿爷总在想,当年是不是做错了?或许阿爷不该为?了报恩同意邬子奇的?嘱托,但?邬莹莹到府中后,阿爷即刻与你阿娘为?她安排亲事,为?了尽快把邬莹莹嫁出去,阿爷出动了朝中所有?能影响新?昌王的?力?量,之?后种种安排,也都预先?同你阿娘商量。

“如果你阿娘的?病,是因为?怀疑阿爷和邬莹莹有?染而起,你何不问问你阿娘,她为?何情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滕绍的?话声充满了讽刺。

滕玉意已?是泪流满面,闻言颤声摇头:“你胡说,阿娘那样信重阿爷,才不会随随便便就疑心你。阿爷一定是做了很过份的?事,才会让阿娘伤透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