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武大娘也是在退亲之后才开始频繁『露』面交际,依滕玉意看,段青樱处处都不如武缃,郑大公子应该是眼睛漏了风,才会在定亲前跟段青樱有了首尾。
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也被段宁远摆了一道么,滕玉意在心里冷笑,世间男子无不喜欢见?异思迁,婚约在身也拦不住他们头脑发热。
忽又想起阿爷和阿娘,当初爷娘那样恩爱,阿娘去世时身边却只有她一人,阿爷他
想着想着,她心里就?仿佛结了冰渣子,只余一片冰凉。
刘院长?果然?对武缃大加赞许,令简女官将武缃的?答话?记下来送到宫里给皇后过目,又说:“往后出题时,凡是答得好的?,都会在记在各人的?『操』行簿上用做日后评优之用,答案尤为出彩的?,会即刻送呈皇后。”
言下之意是学?生们的?言行都会及时反馈给宫里,往后需得勤勉自省。
众人惴惴应了。
上完这堂课就?到晌午了。
学?生们送走刘院长?,自觉精疲力尽,便相携到思善阁去用午膳。
好在午膳时并无女官在旁监督,一下子就?没那么拘束了。
膳毕回到自牧阁,柳四娘率先带着婢女给同窗们送见?面礼,紧接着郑霜银和邓唯礼也带着食盒出了屋。
滕玉意和杜庭兰也各自准备了礼物。几个人一带头,自牧阁总慊钤酒鹄戳耍∧镒用窃谟卫认嘤觯热饶帜只ピ裎铩?
邓唯礼似是对滕玉意很好奇,送礼时含笑看了滕玉意好几眼。
滕玉意也忍不住端详邓唯礼。
邓唯礼的?祖父是侍中邓致尧,外祖是卫国公,端的?是华贵满门,长?安城数一数二的?贵女。
头些年邓夫人病逝,外祖母疼惜外孙女,常将外孙女接到洛阳居住,邓唯礼一年中有大半时日不在长?安,但因邓唯礼『性』情诙谐可爱,无论走到何?处,身边总有一大堆女孩相随。
滕玉意前世在大明宫觐见?时见?过一次邓唯礼,当时因为面见?皇后不敢四下里打量,最后脑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记得邓唯礼姿貌明艳。
此番一打量,才发现?邓唯礼跟自己有些挂相。
柳四娘也立刻发现?了这一点,看看滕玉意又看看邓唯礼,讶笑道:“滕娘子和邓娘子好像有点像,杜娘子你?觉得呢?”
是有点像,杜庭兰在心里想,都是水汪汪的?眸子,花朵一样的?脸盘,但细看却不像了,邓娘子眼睛细长?些,妹妹却是一双杏圆漆黑的?眼睛。与其说相貌像,倒不如说气度有些像,都是未语先笑,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娇贵模样。
邓唯礼憨笑着点头:“我说为何?觉得滕娘子那么亲切,原来是我俩有点挂相的?缘故,你?不记得我了吧?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斗棋,那么多?小孩就?你?赢过我。可惜头两月我在洛阳外祖家?,都不知?道你?来长?安了。”
滕玉意一愣,她幼时与邓唯礼见?过面?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笑问:“我在哪赢的?你??”
“在我们府里。我祖父做寿,你?们府里的?管事?带你?上门送礼,你?同我们玩了一下午呢,你?那时候才五六岁吧,我跟你?同年。”
杜庭兰在旁微笑听着,两人模样不相像,但说话?时这副聪明外『露』的?神态倒是有点像。
邓唯礼说话?间挽住滕玉意的?胳膊,又令婢女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二人。
彭氏姐妹出手?最阔绰,居然?给每位同窗准备了一套笔墨纸砚,纸是剡溪纸,砚是龙须砚,墨和笔也都是珍稀上品,同窗们纷纷闻讯而来,彭氏姐妹屋子里一下子集结了十来个小娘子。
这厢说完话?,大伙又相携去柳四娘和李淮固的?屋子里,李淮固待人接物极周到,这次同窗相见?,论理会准备些别出心裁的?礼物,可她不知?是不是刚病愈的?缘故,只拿了些自家?府里做的?点心。
滕玉意立时对李淮固刮目相看,一个人不怕出错,就?怕出错后意识不到症结所在,李淮固被咒术一害,竟马上知?道自己此前行事?太招眼,为了避锋芒,看样子决定遵养时晦了。
接下来同窗们去各屋送礼时,李淮固果然?只笑『吟』『吟』相随,邓唯礼与郑霜银大肆讨论音律时,她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不『露』痕迹地『插』言。
送完礼,女官们便带着使女们过来说该午歇了,女孩们这才依依不舍各自回屋。
碧螺和红奴相约到厨司去取水,滕玉意自行在西屋鼓捣一阵,随后抱着小布偶跑到东屋,说要跟阿姐在一张床上睡。
杜庭兰好脾气地把?枕头推给滕玉意,自己往里挪了挪,顺势抬头往对屋望了望,悄声说:“你?又在床前挂了百花残?”
滕玉意把?衾被拉到自己下巴处:“窗边我也挂了。午歇足有一个多?时辰,我睡觉实,目下端福也不在身边,谁知?那人会不会使出什么怪招。”
“谨慎些好。”杜庭兰,“你?昨日是不是歇得很晚?上课时看你?想打瞌睡的?样子,趁这工夫赶紧睡吧,阿姐替你?盯着。”
滕玉意打了个呵欠,把?头埋进小布偶怀里:“阿姐你?也睡吧。那机关做得不『露』痕迹,只要有人敢过去,必定逃不过的?。”
学?生们似乎都歇下了,外头廊道上慢慢安静下来,再过一会,整座自牧院都只能听见?花草在风中摇曳的?声响。
姐妹俩不知?不觉都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碧螺和红奴在床边轻唤:“娘子,该起了。”
杜庭兰本就?警醒,连忙睁开眼睛,滕玉意下床时看看对屋,床幔好好的?,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碧螺帮滕玉意梳妆,低声说:“婢子和红奴怕扰了娘子午歇,取水回来就?到花园里转了转,刚到芭蕉树底下坐好,怎知?彭大娘几个就?过来了。”
滕玉意一下子来了精神:“她们没回屋里午睡?”
红奴在另一头帮着杜庭兰梳妆,闻言摇摇头:“她们像是要托人送信,看着是从?前院绕过来的?,路过时大概觉得园子里无人,就?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彭大娘像是不大高兴,一过来就?直叹气,说自己失策了,原来那日在骊山上那摔倒的?农『妇』是皇后一手?安排的?,现?在已经失了一步先机,后头怕是不好补救了。”
杜庭兰和滕玉意都大吃一惊,当日那一出,竟出自皇后的?授意。
叫滕玉意更?为吃惊的?是另一层,这件事?朝中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彭家?竟这么快得到了消息。
碧螺也悄声说:“彭大娘还说,当日回去帮农『妇』的?只有四个小娘子,但是看皇后的?意思,似乎最属意武家?。武大娘许是因为郑大公子悔婚一事?气不过,卯着劲要搏一搏太子妃了,往日连门都不大出,最近却频频出风头,加上武中丞在朝中的?势力,极有可能就?定下武大娘了。”
滕玉意问:“彭锦绣怎么说的??”
“彭二娘说:‘也未必吧,不是还有滕玉意、杜庭兰、郑霜银么?还有邓唯礼,当日她在洛阳又没上骊山,皇后说不定也属意她呢。’”
“彭大娘就?斥妹妹:‘成日就?知?道吃喝,也不动动脑子,没看到院长?上课时点名要武大娘回答,还即刻将武大娘的?答话?送到宫里去,这可是极好的?『露』脸机会,要不是本就?想关照武大娘,又怎会如此。照我说,刘院长?早就?与武家?互相通过气了,甚至这件事?也是皇后默许的?。不信你?就?瞧吧,太子妃十有八九就?是武大娘了’。”
碧螺绘声绘『色』地复述两人的?对话?。
杜庭兰听得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