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麻袋可是我们自己家的, 岂能便宜了外人, 怎么样, 爹是不是持家有道。”
声音渐远,郑康没听清后面的对话, 但那话中他麻袋都不配的耻辱感,让他浑身颤抖, 但也不敢再发出声, 怕人回来再给他一顿。
风雪夜里,父子俩勾肩搭背而回。
郑国公的独子被打了, 被人发现时, 在小巷里人都差点冻晕过去, 其中一条腿都被打骨折了!
豁!
这惊人的消息,爆炸的热度,一下点燃整个京城的八卦群。上到高门大户,下到贫民百姓个个聊的热火朝天, 郑康过往做的那些事也被人翻了出来, 欺男霸女,侵占土地, 强买强卖,人兽斗殴,纵马行凶……以前他们是不敢说,现在郑康被揍,像是得到一个势衰转弱的信号。
一时间郑康沦为众矢之的,挨揍挨的大快人心,不少人暗地里赞扬出手的义士。
郑康本想用在斐慊身上的招数,没想到转眼就落在自己身上,且比斐慊那有名无实的传言来的更猛烈,人躺在床上还没哀嚎多久,转眼就被拖入了大牢。
郑国公虽然早就想放弃这个只会给他惹事的儿子,但家有悍妻,郑国公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入了宫。
文恩侯也不比他晚多少,藏好斐然打人的麻袋后,文恩侯简直是七窍生烟的给斐然擦屁股。
“你你你…”话都说不囫囵。
今日朝堂上十分热闹,先是御史然弹劾郑国公纵子行凶,后又有谏官要求严惩郑康。
郑国公试图将一切归咎到都是套麻袋的小人作祟头上,甚至还妄图往前朝余孽上扯。
知道是自己儿子套了人麻袋的文恩侯:“!”
文恩侯当即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开口就状告郑家恶行,先是郑康欺压斐慊,后是郑国公不要脸欺负他儿子,欺负不过,最后还散播谣言毁斐慊和斐然名声。
说着说着文恩侯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伤心的事,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接当朝就痛哭起来:“郑国公一会不还想说套麻袋的是我家三子吧?臣虽微末,但也恪尽职守,没想到如今还要受此大辱,陛下,你要为臣做主啊。”
!!
文恩侯痛哭流涕的行为,看傻了一众官员,他们满眼似乎都写着:‘他怎能如此豁的出去?!’
郑国公看着不要脸的文恩侯气的脸色铁青,尽管从郑康嘴里知道套麻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斐然,但因为有把柄在斐然手里,他并没有恍恍然直接指明,哪想到……
文恩侯这厮竟然如此不要脸!
简直无耻!
今日早朝无大事,崇安帝倒看了一场戏,也不知道是不满郑国公,还是同情文恩侯,崇安帝大手一挥,满足了文恩侯的请求。
散朝时,以往不算醒目的文恩侯这次万众瞩目,出宫同行间,有官员没忍住,开口问:“侯爷今日怎么如此不拘小节?”
不要形象的吗?
这个瞬间,不少人都悄无声息竖起了耳朵。
文恩侯:“……”
别以为他没看他们八卦的眼神!
家有逆子,那是不行也得行。
……
“你确定能行?”斐慊屁股跟坐不住凳子似的,手里装模做样的话本放下来,走到斐然的前,吭哧吭哧的问。
“有爹在,没意外。”斐然手里的毛笔没停,也不知道斐昀是哪里找来的精题,斐然合理怀疑,有些题目是故意凑数的,题量大的根本写不完,简直累死个爹。
斐然写着写着,手下的笔都有点飞了。
他要罢工!
抬头看了眼吭吭唧唧的崽,斐然聪明的脑瓜子叮咚一声,一把就握住了斐慊的手,眼含热泪的将毛笔塞到斐慊手里:“儿子,帮爹写写作业吧。”
一个不防,斐慊手里的笔甩都甩不掉,人就被拉在了斐然的精题前:“昨晚行动,爹伤了手,现在能给爹力量的只有你了,儿子,写吧,爹绝对不让你孤单,就在旁边一直陪着你。”
斐慊握着毛笔站在桌前,就眼看着斐然拉来了暖炉,软垫,瓜子,水果,盘起了双腿,然后一声喟叹:“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啊。”
斐慊:……他不应该过人过的生活吗?
低头看向手下厚厚的习题,斐慊顿时有点裂开。
他看着斐然那灵活烤水果花生的手,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还有如果他没记错……
“你做昨晚手抄袖子里根本就没露出来。”动手的明明只有他!
斐然一脸你这都不明白的表情,开口教育:“儿子,精神伤害,也是一种伤害。”
斐慊:……这种伤如果一定要受,难道不是他吗?
斐慊看了一眼已经调上果茶的斐然,深吸了一口气,提笔:“你确定我写?”
斐然给他加油:“儿子,爹相信你,对错不论。”
斐慊埋头写作业。
屋里一个埋头写题,一个欢快嗑瓜子,斐慊落下的每一个字都宛若配音般的响起瓜子声。
斐慊:……这陪伴真的不要也罢。
笔锋不似斐然强劲的墨字落在纸面上,虽透着稚气,却已初见风骨,落笔的内容虽生嫩,却并非言之无物。
不一会,斐慊写着写着突然冒出句:“其实我也不需要”
早上,斐然把麻袋交给文恩侯,给文恩侯出的‘建议’他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