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风波
《十号风球》剧组举办杀青宴,剧组全体工作人员全都应邀参加,酒席摆了二十桌。
木润洲选了个座位坐下,杜梓康坐在他的右手边。木润洲心想看来杜梓康对他的印象不错,又悄悄瞄了一眼左手边的座位,期待冉念庭能在他左边的座位落座。
事与愿违这个成语也不是白说的,他满心期待左手边坐的那个人是冉念庭,却让那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曹鸣蝉抢了先,挨着他左手边的座位坐下,老神在在地占据了座位。
木润洲缺乏表情管理的经验,当即露出无语的表情。“小洲,你似乎不想让我坐你旁边。”曹鸣蝉明知故问。
这不是废话吗?咱俩关系如此烂,那么多座位你不选,非要挨过来坐,不是互相找不痛快吗?木润洲心想。
其实冉念庭的确准备坐在木润洲左手边的位置的,谁料曹鸣蝉眼疾手快,动作跟抢猎物的猎豹似的,歪在那个座位上,仿佛那不是个普通的座位,而是一块喷香的烤肉。
冉念庭没和巨婴行为的曹鸣蝉一般见识,笑了笑,在正对木润洲的位置坐下了。
大家在饭桌上礼貌寒暄,聊着之前剧组拍摄过程的趣事,说希望电影能够票房大卖,说张导创作的剧本总是令人耳目一新;说冉影帝的代表作又多了一部,可喜可贺;最后顺带夸了夸木润洲,说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很出色。
曹鸣蝉竖起耳朵,从头到尾耐着性子听下去,直到大家都换了话题,也没等到大家夸他一句“鸣蝉的演技很精湛”这样的话。
巨婴曹鸣蝉不乐意了:难道我在他们心里,是黄鼠狼的武器就是个屁吗?我爸是曹晋!副导演!他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
饭桌上的菜依次上齐了,大家停止聊天,动筷夹菜。
菜很丰盛。火锅、龙虾、牡蛎、佛跳墙、烤鸭、扒鸡…菜系囊括川菜、湘菜、京菜、闽菜、粤菜。大家一时不知该先吃哪道才好,旋转着玻璃桌,还要思忖片刻,方才动筷。
众人互相敬酒,木润洲不胜酒力,托辞说酒精过敏,请大家手下留情。
“哎,小洲,给大家点面子,就喝一点儿。”大家笑嘻嘻地劝酒。
虽然大家向他劝酒,但没有过分刁难他,给他倒了小半杯白酒,递给他。
木润洲起身向同事们敬酒,说感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他很珍惜在剧组拍戏的时光,剧组带给他数不清的回忆,令他此生难忘。
木润洲的感性总是远超过理性,他并不是个多乐观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悲观。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感伤,他们这桌有几个人听完木润洲的话后偷偷抹泪。
曹鸣蝉受不了木润洲的煽情。人与人之间的看对眼与看不过眼,正如一见倾心和一念之差。
木润洲饮下一口酒,坐了下来。曹鸣蝉忽然佯装热情地要和他碰杯,木润洲以为他脑袋哪根弦搭错了,略踌躇几秒,还是举杯与他相碰。
正所谓杯酒释恩仇,他以为曹鸣蝉会与他冰释前嫌。
殊不料,曹鸣蝉突然斜倾酒杯,酒杯里的白酒顿时洒落在木润洲的袖子上,酒水顺着木润洲的衣袖滴落,落上他的长裤,木润洲本能反应地抬手,酒水倒流,洇染了他的衣领。
曹鸣蝉露出得意神色,佯装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小洲,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木润洲旁边的杜梓康连忙抽纸递给木润洲:“小洲,给你纸。”
木润洲接过纸谢过杜梓康,并不介意地转脸看向幸灾乐祸的曹鸣蝉说:“没关系,曹宝宝。”
木润洲性格刺头不假,可他不屑和巨婴宝宝计较。
二十六岁的巨婴宝宝曹鸣蝉,本该算他的前辈,谁知行为还不如一个宝宝。
冉念庭看到木润洲让曹鸣蝉为难,心里不大高兴,对木润洲说:“小洲,等会我送你回去。”“谢谢冉哥。”木润洲感谢道。
冉念庭发信息联系他的司机,司机很快打电话说已经到饭店门口了。
“小洲,吃饱了吗?走吧。”冉念庭问木润洲。
木润洲向大家告辞,起身跟在冉念庭身后,离开了饭桌。
饭店门口停了辆很抢眼的雾蓝色宽敞SUV。木润洲识夸赞道:“好气派的车。”
“喜欢吗?”冉念庭说:“喜欢的话,送给你。”
木润洲大吃一惊,冉念庭开的玩笑也太不搞笑了,他慌忙道:“冉哥是开玩笑吗?谢谢冉哥,我只能心领了,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馈赠。更何况,我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Are you sure?”冉念庭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木润洲解释道:“我胆子太小了。”
“我可以教你。”冉念庭不假思索地说。“谢谢冉哥,我太笨了,学不会的。”
冉念庭朗声笑了,语气中却不带嘲笑,倒是听出几分宠溺与纵容:“好,不想学就不学。以后,我负责接送你就是。”
冉念庭似乎开玩笑上头了。
木润洲以为冉念庭酒意上头,没当回事,顺着他的话说:“真的负责接送吗?我可是有拖延症的,即使等我一两个小时你也愿意吗?”“怎么不愿意?”冉念庭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眼睛,说出了电影里的台词:“谁让我钟意你呢。”
木润洲感到酒意猛然间全涌上了头顶,整张脸烫得不像话,像块烤熟的面包。
他们坐进车里。木润洲完全放松地舒展双臂。
“太宽敞了,简直像机器猫的大口袋!”木润洲兴奋地说。
“为什么说是机器猫的口袋?”冉念庭对他新奇的比喻感到好奇。
“你看,你的车是雾蓝色的,机器猫叫蓝胖子,他的大口袋里有各种各样的法宝,无穷无尽似的。而你的车既宽敞又舒适,可不就像机器猫的大口袋吗?”木润洲一本正经地解释。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待在机器猫的大口袋里了?”冉念庭挑眉问他。“可不是嘛!”木润洲快乐地笑了。
“我知道适合你的车了…”冉念庭忽然神神秘秘地向他眨眼。
“什么?”木润洲好奇地问。“房车。”冉念庭说:“干脆以后我送你一辆房车吧。”
“冉哥你别打趣我了!”木润洲受宠若惊,急得挥舞起双臂,像只扑棱翅膀的小鸟:“可别拿我寻开心了,谢谢冉哥,我真的开不起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