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放手念头的同时,他又觉得挫败。因为快把控不住,所以才想让她滚。陈原,依旧是胆小鬼。

思绪纷乱着,陶悦的身影又出现,刺眼的白光之下,看不清楚她的脸,淡蓝色的裙子随着她的奔跑肆意飘动起来,她奔跑在咸苦的风中,像一朵任性盛放的蓝色鸢尾。陶悦跑到他面前时,陈原的心脏终于归位。

看着陶悦手中小小一瓶冰镇果汁,陈原一阵郁闷:“你就买一瓶?”抢过猛灌一口,甜涩的味道勉强压住内心隐隐的焦躁。

“你又没说要喝。”陶悦心疼地看着只剩半瓶的果汁,从他手中夺回。

“差这么点儿钱吗?”乡下老鼠就改不掉身上的穷酸劲儿。

“要喝你自己去买。”她说着盖上盖子,看似随意地摇晃起来。原本沉淀的白色粉块儿溶于激荡的漩涡中。

第0040章 预感

陈原只是定定看着陶悦的脸。因为热,又奔跑过,她额头一层细密的汗,脸红扑扑的,没有上妆的嘴唇也是自然的红。她微蹙着眉,拿着果汁的手无聊地晃动着。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那些原本柔顺的发丝此时在她身后张牙舞爪,仿佛有生命和自主意识一般。陈原毫不怀疑,下一秒那些头发就会迅速增生然后将他和陶悦包裹蚕食。他突然觉得陶悦的长发很可怕。它们流转着与陶悦眼眸中相同的乌木一般的墨色,陶悦的面孔逐渐没有血色,只剩一张没有光彩的眼眸盯着他。

“别生气啦。”

陶悦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陈原才从胡思乱想中醒来。刚才那个死物一般的陶悦只是他的幻觉。眼前的陶悦是如此鲜活,明亮得如同今日的阳光一样。他觉得自己今天很不正常,又说不出原因。从出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胡思乱想。

与陈原异常的沉默与不安不同,陶悦表现得很兴奋,她踢掉鞋子,去踩浪,海浪涌过来的时候,她马上往后跑,又在浪花后退的时候去追,乐此不疲。陈原没有发觉,她始终拿着那瓶果汁,却一口都没喝。

不远处有对小情侣手拉着手也玩着这个幼稚的游戏。陶悦过来邀请他一起踩浪,他拒绝了。感觉幼稚又丢人。他看着那对情侣,想象着他们是自己和陶悦。怎么样都感觉很违和,很奇怪。他们在浪花扑过的来时候,牵着手大笑跑开,站在海浪轻柔的余韵中,痴痴笑着对望。想象着他和陶悦做这种事情,画面真莫名其妙。陈原随手拾起一个贝壳丢出去。

日头正晒,陶悦站在海里,海面反射的闪耀光芒星星点点地吞噬她。

她总喜欢穿这种裙摆很大的连衣裙,天气好的缘故,海水呈湛蓝色,一种沉重的蓝,对比之下,陶悦淡蓝色的裙子明亮轻快,她旋转在叠雪盐白的浪花上,晶碎的阳光坠在她的裙摆,有时会望向自己,陈原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清晰感受到她双眼的沉静,她在笑,眼神那样深沉,在嘈杂的沙滩上,用眼睛牵着他。陈原又听不见周围的声音,那些吵闹人群,不安的海浪,全部失声,沙滩瞬间清空,只有陶悦是存在的,她的淡蓝色裙子浮动着,最后覆盖整片海洋,她成为霸占地球上整片海洋的,一朵任性的花。

几个小孩嬉笑着从陈原面前奔跑而过。时间才重新流动。再看向陶悦,她背对着自己,面对着大海。

陈原发觉自己的心率很快,还时不时发冷,非常难受。他有些后悔今天陪陶悦出来。他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内心才莫名地一直感到无由的恐慌。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感觉害怕,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能让他害怕的东西。

看了眼时间,抬头再看向沙滩,陶悦不见了。

心脏漏一拍,急刹车般尖锐的疼传来。

就知道!

陈原慌忙起身,却一阵晕眩。缓过来后,他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看到陶悦,她被几个小女孩围着,正弯腰笑着同一个仰着脸的女孩儿说话,她一只手将长发撩在耳后,贴近那个女孩儿,一边笑一边点头,然后凑到她耳边跟她说着什么。

陈原突然想,如果陶悦和自己拥有一个孩子,是否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牵着他们的女儿在沙滩边踩着浪花,而他就坐在不远处望着她们。

突然感觉世俗的幸福,似乎很容易得到。

缓缓坐下。陈原又想,很难。

第0041章 逃离(上)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回到车上。看陶悦小口地喝果汁,陈原命令她:“你去给我买一瓶。”

陶悦嘟囔一句自己去,随即又加一句你怎么那么懒。

陈原感觉这句话自己对她说过。又不禁想,陶悦是故意的吗,她真记仇。

下一秒,脖子被揽住,陶悦柔软的唇递过来,温热的果汁渡到他口中,接着陶悦又喝一大口,跨坐在陈原身上,细细给他喂着果汁,大半瓶果汁喂完,陈原呼吸紊乱,手不自觉攀附在陶悦的脊背,他总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使不上力气,又觉得很慌很焦虑,觉得怀里的陶悦也没有实感,像抱着空气。

他下身硬得厉害,陶悦伸手拉开他的裤子,手掌覆盖在他的性器上,恶意地撸着。

欲望与心慌交叠,陈原不知道该顾哪个好,只能去找寻陶悦的嘴唇,像婴孩找寻母亲的乳头。她的吻是镇定剂,陈原刻意忽略掉内心深处软刺一般的异样。

几十秒的激吻后,陈原发觉自己已经全身都软绵绵如同躺在柔软的云端,心跳快得几乎失控。会这么兴奋,是第一次和陶悦车震的缘故吧。他这样想着。陶悦湿漉漉的吻从他的喉结一路向下,直至他坚硬的欲望被柔软与灼热包裹着。陶悦舔鸡巴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他很快就想射,在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天彻底暗沉下来后,陈原终于没忍住射出来。射精后陈原觉得身体很重,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感官失调,根本无法动弹,想说话,连舌头都无法动弹。

好想睡觉。眼睛几乎阖上的瞬间,陈原强撑着睁开眼,看着陶悦,她依旧跨坐在陈原身上,她在笑,是不怀好意的,有些得意阴冷的笑。像游戏里天性幼稚喜欢恶作剧的小女巫。

“你……”他只发出一个音节便再没力气。

感觉很奇怪。

直到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陈原才勉强意识到什么。

一点都不疼,这巴掌根本不像打在自己脸上,仿佛打在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上,或者说这巴掌是打在车座上的,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另一边脸又挨一巴掌,他连偏过头的力气都没有。想抬起手阻止陶悦,手指动弹一下便再没办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悦悦……”

已经猜到了。陈原却还是选择亲昵地叫她,而不是叫她的全名。

那些被下了迷药的女人,就是这样的反应。

陶悦哪里来的药。

那些隐隐的不安终于尘埃落定,陈原知道,这就是陶悦这几个月乖顺等待的机会。他确实对陶悦完全放松了警惕。从悬崖回来后。陶悦在虚光中的笑容与泪水,给他一种悸动的错觉。他彻底放下戒心。

陈原甚至想笑,嘴唇勾起微弱的弧度都这么吃力。

这个贱女人给他吃了什么?

是她的的精神病药物吧。陈原看过那些药的说明书,成分基本上就是镇定剂。所以,陶悦给他下了多大剂量,能完全把他放倒,但却还有意识。难怪心慌恐惧了一整天。被药物控制的感觉真恶心。

折叠刀被陶悦摸出来。刀刃弹开,闪着与她黑眸中相同的锋利寒光,下一秒被摁在陈原脖子上。

陶悦知道大动脉在哪里。她有小聪明,又愿意努力学习,初中学生物的时候,人体动脉和静脉分布图她能轻松画下来,后来也曾仔细地研究过人体解剖图,为精准地割开自己的动脉做准备。如今,可以用到陈原身上。

脖子上的动脉是最容易找最好割的。如果她现在手用力压下去,狠狠使力,只需要一个干脆的水平右滑动作,以这把刀的锋利程度,陈原的脖颈会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划开,皮肉翻飞,裂开软绵的血口,鲜血会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然后水龙头一般汩汩流着,不消片刻,这辆车将载满陈原的血奔向地狱。

用力下压的刀刃没入皮层,陷出一道血痕。

陈原抬起手覆盖在她持刀的手,虚握一下,又兀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