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夜晚刚降临,墨家大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淡淡的香氛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饭菜的香气与初夏夜风的清凉气息。整个宅邸彷彿沉浸在一场静谧又热闹的团圆氛围中。
玄关门一开,墨韩晏刚踏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把行李箱放稳,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像脱缰的小鹿般扑了过来,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紧紧抱住他。
「韩晏!你终于回来啦!」程柠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弯新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
墨韩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撞得退了一步,差点撞上鞋柜,但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眼中闪过一抹宠溺与调侃,语气玩味地说:「姐姐你这么想我啊?这才五天耶。」
「我真的很想你啊!」程柠点头如小鸡啄米,语气里满是思念与撒娇,「你这几天回讯息都好慢,我都快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终于找回失散许久的宝贝,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一道逐渐低沉下去的气压。
墨韩晏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容更深,像隻得了宠的猫,凑近她耳边,低声轻哄:「那我带了很多礼物要补偿姐姐哦~不过嘛……」他拖长语尾,狡黠一笑,「姐姐亲我一下,我才拿给妳。」
程柠脸颊瞬间染上红霞,小声咕哝:「你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她踮起脚尖,像小动物似地快速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轻柔又甜腻。
墨韩晏瞬间笑开了,彷彿刚中乐透,开心地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堆色彩缤纷的小盒子:精緻的香氛蜡烛、柔软的发饰、丝巾,还有一本她曾随口提过却再没提起的设计书籍。
「哇这些全都是给我的?」程柠眼睛瞪得圆圆的,惊呼出声。
「嗯哼,全是精挑细选的,只有姐姐才配得上。」墨韩晏得意地挺了挺胸,像个献宝的小男孩。
程柠一脸幸福,正想扑上去再抱一下,这时,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的墨从羽终于开口,语气冷得像初雪复霜:「那我的呢?」
他话音不高,却低沉得让整个客厅的温度像突然掉了好几度。
墨韩晏转头看着那张明显黑了脸的父亲,嘴角弯起一个调皮的弧度,丝毫不怕他生气:「爸,我可没买你的。你这么有钱,想买什么自己下单就好。」
程柠愣住,这才意识到墨从羽从刚才起就没说过一句话,脸色沉得快能滴出墨来。她心虚地一缩,连忙跑过去哄人:「从羽…你别这样嘛,我真的只是太开心他回来……」
墨从羽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动作不容抗拒,语气低沉:「我之前出差一週妳有这么黏我吗?我没礼物,也没有亲亲。」
程柠眼神一慌,嘴唇抿了抿,小声地补一句:「呃…那…我也亲你一下,好不好……?」都快四十的人怎么还这么幼稚?程柠憋笑。
她刚凑过去,墨从羽忽然按住她后脑,动作霸道却不失温柔,一个深吻落下,热烈又佔有不容置喙地宣示着他的主权。
墨韩晏站在一旁,原本笑意满盈的脸色慢慢收敛,眼神落在那一对腻在一起的人身上,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开玩笑,却又透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爸,你这样未免太防我了吧?我又不是想跟你抢老婆。」
墨从羽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带情绪却格外坚定:「那就别再叫她姐姐。」
那一刻,气氛像是被什么轻轻切开。
墨韩晏笑了笑,眼神藏着难以言说的複杂情绪,轻声呢喃:
「可惜,她先是我的姐姐,才是你的妻子……」
这句话,像利刃般划破宁静的空气,在大厅中划出一抹极细的紧张。
程柠怔住,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感觉到墨从羽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正在一点点收紧彷彿下一秒,他就会将她彻底拉进只属于他的世界,再也不给任何人一丝觊觎的机会。
但也就在这样的静默里,程柠忽然轻轻靠进墨从羽的怀里,柔声说:「从羽,别吃醋啦……我现在在你身边,以后也是。」
墨从羽低头看着她,眉眼终于柔和了一些。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亲吻她的额头,彷彿在无声地宣告:妳是我的。永远都是。
而在不远处,墨韩晏也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深邃难测,像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故事。
灯光温柔,夜色静谧,三人的情感,像交错的丝线,紧紧缠绕在这座熟悉又複杂的家中温馨,却也危险。
第0052章 墨夫人
近期程柠做了最后一次的眼睛治疗,绷带拆开后,程柠的双眼微微颤动,视线终于跟正常人没两样。她坐在那张洁白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百叶窗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身上,像替她洗去过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经过无数次艰难的治疗与漫长的等待,眼前的世界,终于不再是模糊的光影与灰濛的剪影。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床边的两个人。一个眼神邪肆、目光清冷却藏不住情绪的墨从羽;一个面容俊秀、笑容总带着挑衅的墨韩晏。
那一瞬间,她彷彿从梦里醒来,视线穿透所有过去的虚假与猜忌,落实在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
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滚落眼眶,像决堤的水,一发不可收拾。声音哽咽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释怀:「我……终于可以这么清楚地看到你们了……」
她的声音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像是在向命运宣告,她没有被夺走一切,她还在,而且看得更清楚了。
墨韩晏立刻走上前,面容出现了少有的慌张,他轻声说:「姐姐不可以哭,哭坏了可怎么好?」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在哄一个受伤的小孩,又像在掩饰自己将要溃堤的情绪。
墨从羽则撇过头,像是怕自己也失控。他双手插进裤袋,低声说了一句:「哭什么……不是早说了你会好的。」
程柠看着他们,泪水止不住地流,却笑了,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看起来……和我记忆中有点不一样,又好像……从来没变过。」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机器运转的微响与她细微的抽气声在流动。那一刻,世界似乎终于慢下来,让她可以重新认识他们,不再是透过模糊的影像与指尖的碰触,而是真真切切的,清清楚楚的。
祈照介绍的眼科权威医生此时正翻着病例,笑容中带着专业的肯定与些微惊喜:「程小姐的视神经退化情况目前已成功控制,接下来只需要持续追踪与细心调养。恢復的速度比预期快,非常值得鼓励。」
墨从羽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微微点头。他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神没有从医生脸上移开,像是要将每一个医嘱刻进脑海。他向来桀骜不驯,这时却像一尊沉默的守卫,将所有言语都留给了她。
程柠坐在诊疗椅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彷彿整个人都亮了起来。她像是突然有了数不清的愿望,又像是终于可以开始为自己而活。她一转头,拉住一旁的墨韩晏的手,眼睛发亮地说:「我要去报名绘画课!一直以来除了钢琴,我最想尝试的就是画画了!」
墨韩晏原本还在沉思医生的话,一听这句,立刻抬头看向她,眼中浮现温柔。他毫不迟疑,像一切都早已准备好般点头:「好,我马上帮姐姐报名。只要是妳想做的事,都可以。」
「真的吗?」她像个刚出院的小女孩,一脸雀跃,笑得像阳光落在春日的湖面。
「当然。」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姐姐现在可以看到全世界了,就应该让世界也看到妳的颜色。」
墨从羽在一旁望着他们,原本冷峻的面容也难得柔和了下来。他对墨韩晏说:「画画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最好也学学怎么拒绝她报十门课的疯狂冲动。」
程柠转过头,对他俏皮一笑:「太迟了,我已经偷偷看了五个课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