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本来已经离开教室，又去而复返就是为了来堵她。

女生们或双手环胸、或两手插兜地站在她面前，视线挖苦，画了眼妆，更显得目光明晃晃犀利，不怀好意。

徐雪思站在最中间，冷冷抱着臂，新做的彩绘指甲搭在另一边黑色羊绒外套的袖筒上，神情倨傲。

夏棠刚往边上转身，就有女生横过来挡住道路，不让她走的意思。

徐雪思的手指胳膊上规律瞧着，睨着她讥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地开口：“好奇我们为什么叫你来？当然是看你不顺眼。我说你，吊着班长一个不够，还敢到林清让面前装可怜，够不要脸的。”

“就是。”另外一个女生也点头附和，“小视频都传遍了，当自己有多清纯呢。”

夏棠的手垂在身侧，默不作声地从她们一个人鞋面上看到另一个，计算人数。

卫生间最大的好处，是没有监控，所以类似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厕所。

这回才是真正的棘手了，唐僧进了盘丝洞好歹还有一个孙悟空护驾，上次被扇耳光的女生，也很快找来了同伴在放学后迎头反击。

而她一个人，显然打不过面前这么多个。

简直处处都透着不妙。

“喂，你怎么回事？”见她一直不说话，又一个女生气势汹汹地往前站过来，伸手推搡了她一把，“装哑巴是吧？”

夏棠被推得踉跄往后，她压低双眼，瞄准退路，趁女生们还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卫生间门口冲去。

大门没有落锁，只是被人抵住。她没到门边，就被女生扯住了头发，发圈被扯掉，头皮一阵发疼。

夏棠嘶地拧起眉，发狠用力顶开面前的人，但其他人立刻跟上，一边吵吵嚷嚷，一边七手八脚地拽住她的胳膊她的衣摆。

她虽然疏于锻炼，体能也平庸，但胜在足够勇猛。女生们大概是没遇到过这么激烈的反抗，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徐雪思尖声提着嗓子叫她站住，夏棠一边高声回道：“谁蠢到会听你的站住！”一边一鼓作气顶开门，跌跌撞撞冲上走廊。

她转头就往拐角处监控摄像头在的方向跑，身后人的声音尖利，甚至扯坏了她的一边衣袖。她嘶啦挣开来，惯性带着人就要往前跌倒。

却没有倒在地上，而是撞在某个人的身上。

他换了沐浴露。

夏棠想。

她没反应过来，只是女生们的叫嚷声忽然停下，像一群同时被掐住了脖子的胖头鹅。

夏棠慢慢从面前人怀里起来，直起脊背站稳脚步，默默地后退，再后退。

直到快和女生们站在一块，到某个安全距离上，抬眼看向她撞到的人。

陆霄站在那，黑衣长裤，身影凌厉，眼眸漆黑地注视着她们全部。

109.规则外

109.规则外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目光相撞，夏棠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才这样地收拢起下颌线，锋利的眉宇下压，眼瞳中流露出冷冷的寒气。

“不不是……都是误会。”一个女生反应最快，在陆霄开口前，用力推了把夏棠，猝不及防把她推搡得往前踉跄一步，像块挡箭牌一样到了所有人最前。

她现在头发披散，绑了太久的长发弧度微微蜷曲，水草那样凌乱地披过脸颊和肩头，衣襟有些散，外套的袖口在刚才被用力扯得开了线。

而身后衣衫也不怎么整齐的女生，已经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就是她没长眼睛撞了人，之前她还在食堂给您泼了一身汤，我们也是实在看不过去，才想着教训她一下。”

靠，这群人。夏棠磨牙，回头朝她们怒目而视。

耳边却听见冷冷应声：“哦。”

她没克制住抬眼看向面前人，眼睛里眼睛里映得出他的人影。

陆霄微抬下巴，目光朝下，眼睛里是那种天生的盛气凌人，口吻却懒洋洋的，不以为然般：“就这样？”

他身边只有两个男生，也都停住脚步，事不关己地喝着可乐。

“还有的，还有的。”为了提高说服力，其他女生也忙不迭补充起来，从“食堂泼汤”说到“在班上有男友还装单身勾引林清让”。

徐雪思心痛抚了抚在刚才混战里刮花的美甲，又报以私仇地在后面推搡了夏棠一把，把她推得更靠前。

能更清楚看见面前这个人的脸。

夏棠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在此起彼伏的聒噪里吸口气，低头看着鞋尖。此时此刻所有人里她最希望身后这群人快闭上嘴，不仅是怕事情闹大。

更觉得丢脸。

上次说“可以自己解决”的是她，现在以这幅模样被抓个正着的也是她。

不用照镜子夏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她捏着指尖，指侧在刚刚的撕打中不知道被谁划开了一道细小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

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女生们也终于留意到了面前人不正常的沉默，同时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得有些过了头。

徐雪思拉着身边女生的衣角，放低声音道歉，脚步已经在向后撤：“……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不耽误你们了。”

还是太迟了点，陆霄两手插在裤袋里，迈步向前，越过挡箭牌，直到身后的女生们面对着面。徐雪思第一次这样近地看他，日光下男生的皮肤白若生瓷，五官深深鼻梁高挑。

而鼻梁上那双漆黑上扬的眼睛，满是戾气的，扫过她们都像把人钉穿。

“我问的是”他拿过男生手里的罐装可乐，放在女生头顶，声音冷冽像刚从冰里拿出来的伏特加，“你们就只有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