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那边又连续吸了几根烟,直到手机震动再次响起,看到是自己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来,看到是段子打来的。
“二哥,西山那边的孙局长给我来电话,说让我过去配合下调查,他说现在他们那边已经调查的差不多,西山银行的主干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住,我的安全能够得到足够的保障。”段子说完,不忘征询他的意见:“二哥?要不我就先回去一趟?”
“不怕死你就回去。”林琛坐在沙发上,将烟灰敲在烟灰缸里,“主干人员都是明处,真正的坏人都在暗处,你回去后,他们在暗,你在明,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回南襄?”
听完这话,段子一想也是,毕竟西山银行这水太深,万一回去真的被搞的没命了,谁替爷爷洗脱冤屈?
段子听话的说道:“那我听你的二哥,我就跟孙局长说声,告诉他我就先不回去了。”
林琛没了心情吸烟,直接将烟卷摁灭:“我这边会给孙局长回个电话,你踏实住在聂家那边就行。”
“好嘞,那我就听二哥你随时的安排。”
段子的通话结束后,周向南又来电话,“林爷爷好像已经醒了,我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听到爷爷已经醒了,林琛猛地站起身,“我也过去。”
通话结束,他先进卧室看了看陆司琪,看到她还在熟睡中,知道她是真累到了,俯身亲了她脸颊一下,又将被子为她盖好,才安心又不舍的离开。
……
到了医院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戴着呼吸机艰难呼吸,林琛拧开门走进去。
林勋章看到多日未见的孙子,苍老无力的脸上才露出久违的笑容。
周向南和其他医生一同为他检查完身体,发现虽然老爷子已经醒过来,但各个器官都接近衰竭,他们互相看了彼此几眼,都心照不宣的示意对方先离开病房,再商讨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等医生走后,林琛走到病床前,先是冲爷爷调侃道:“您这一觉睡未免的太久了点?就您这性格,睡的时候不觉得无聊?”
说出来的话虽然很轻松,但林琛心里却异常的难受,因为他刚才通过周向南眼神和其他医生的面部表情,已经察觉到爷爷的情况不容小觑。
可是他又不能在爷爷面前显露出来,毕竟自己这个爷爷骄傲了一辈子。
记得过去林琛刚18岁那会儿,爷爷曾带他去见过一个即将离世的好友。
那个爷爷全身插管的躺在病床上,除了呼吸能证明他还活着,其余的一切身体特征,都如同一个死人。
当时爷爷就跟他说:“琛儿,要是爷爷将来老了,生病了,也需要插这么多管子才能续命的时候,你不要听你爸他们任何人的话,你就拔掉爷爷的呼吸机,别让爷爷我当个活死人。”
现如今,看到自己的爷爷也是全身插满了管子,只是还保留一些意识,林琛突然间有些怕;他怕爷爷会有一天再说出来过去那句话。
可是再怕又有什么用?
毕竟他自己爷爷的性格,本就如此。
“琛儿……”林勋章示意床前的孙子林琛帮自己拿掉呼吸机,因为他还有些话想说,他担心如果今天不说,就再没机会说。
林琛故作平静的拿掉爷爷的呼吸机,尽量传递给爷爷一种“您还很健康,离开了呼吸机也能活”的假象。
呼吸机拿掉后,林勋章抬起骨瘦如柴,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虚弱无力的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嘱咐临终前的遗言一样,“还记得爷爷之前带你去看聂爷爷那天,在医院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林琛安耐住内心的痛楚,照旧轻笑:“您别闹,您这不好好着呢?”
“我身体好不好,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清楚。”活了近90岁,林勋章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身体,“琛儿,爷爷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要不是为了要见你一面,恐怕这次爷爷这次根本挺不过来。”
“又说胡话了您这是。”
“你小子别跟我打岔。”林勋章嗓音无力,看他这个优秀的孙子,眼神充满了自豪和宠溺,“琛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只剩下一条活路?”
林琛知道爷爷所指的是自己卧底被曝光这事,至于那个活路是什么,他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那样去做。
“我知道你跟珺彦是好战友,好兄弟,如果他也把你当好兄弟,他会理解你的选择的。”林勋章已经有些快呼吸不过来,但还是强忍住把话说完,“只有成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者,才能让那些想出手对付你的,彻底闻风丧胆。”
“爷爷过去一直反对你参政,但是现在局势不同,爷爷只想你活下去。”
……
林勋章又昏迷过去了,因为缺氧时间太长。
好在周向南来得及时,为林勋章打了一针强效的安定针。
走出病房的时候,周向南额头都是冷汗,因为刚才抢救林爷爷的过程住,他真的很怕自己会出现失误。
“下次老爷子要是再醒过来,不要再跟他有那么久的对话,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周向南没办法再说下去,因为身为一名优秀的外科专家,他没办法让自己说些虚假的话安慰面前的男人。
林琛点上根烟,含在嘴里吸了口,知道周向南想说什么,直接发问:“我爷爷还有多久的时间?”
“不清楚,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他所有的器官都已衰竭,具体能挺多久,得看他的意志力。”
“明白了。”林琛抬手拍了下周向南的肩膀,“谢了兄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也看开点,生老病死这都是常态,毕竟年龄也到了。”但是周向南不免也有些惋惜,“要不是这次林爷爷病发的太突然,不至于挺不过今年。”
“我知道。”林琛的语气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离开医院回到林家后,他却像变了个人一样,来到父母的院子前,抬脚用力将门踹开。
已经恢复神智的孟贤锦看到儿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赶紧跑过来问,“琛儿你怎么了?谁惹你?”
林卫东下午刚让家庭医生帮自己包扎好头部的伤口,看到儿子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接吓到腿软。
林琛不想吓到母亲:“妈,您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爸讲。”
“你这孩子,跟你爸说话还让妈出去干嘛?”孟贤锦只要恢复神智,就会忘记犯病时所发生的的事。
但其实熟知心理知识的林琛知道,这是病人一种自我催眠逃避的方式,母亲只是在潜意识里忘记所有的不快,只让自己记得父亲林卫东对她好的点点滴滴。
如果换作过去,林琛还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选择维护母亲,但如今,他已经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