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尘道：“说实在的，阿翊的性子也不适合当总裁。我只希望他能一辈子在你这个哥哥的照拂下衣食无忧，健康快乐。阿宇，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我不希望你迁怒到他。”

“我不会。我会对他好的。”面对温尘格外认真的话语，温子宇也认真答了一句，“你说你要是平时都像这么讲道理，我何必老跟你干架。”

“阿宇……”温尘走过去拍了拍温子宇的肩，“以前是爸爸脾气太暴躁了，爸爸跟你说对不起。爸爸以后会改的。”

“……”温子宇真是万万没想到，此生还能听到父亲为这件事道歉。

他忽然想起他问过季卓，是不是不管季言哲做过什么，只要季言哲低声下气道歉，季卓就能原谅。而他当时说，自己绝对不可能。

温子宇此刻才发现自己错了。虽然温尘之前已经为了杨泽枫的事说了很多个对不起。一旦这个对不起是针对他自己的，温子宇甚至立马想扑到父亲怀里哭一场。

原来自己也许比季卓更卑微。

长期以来心底对父爱求而不得的强烈渴求，让他一旦得到那么一点点，理智就轻易被击溃。

此刻的温子宇并不知道，温尘之所以那么一反常态，是因为他刚跟季言哲进行过一场谈话。

就在今天一大清早，季言哲找季言之要了温尘的手机号，打电话说要约他出来聊聊。

温尘接到这个邀约时很惊讶：“你想跟我聊什么？”

季言哲冷笑道：“我养的白菜昨晚刚被你养的猪拱了，你说我想找你聊什么？”

“……”温尘哭笑不得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道，“那好，我现在马上出来。不过和阿枫约了10点，我们只能在九点半之前结束。”

“可以。我只想说几句话而已。”

于是上午八点半左右，两人就在咖啡厅见了面。

其实季言哲并不是想找碴。见到温尘，他开门见山地说了今天的主旨：“你儿子既然要当我儿子的男朋友，我必须确保他有一个完全健康的心理状态。我想，这也需要你的配合。”

“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做。”温尘难得态度虚心了一回。因为他最近确实很为家庭关系头疼。

“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忍不住说一句……在见识过你的暴力倾向有多严重之后，我实在庆幸当初阿之嫁的人不是你！你要是敢对阿之家暴，我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我怎么可能家暴。我也从来没对阿枫动过手啊，对儿子跟对老婆能一样？”

这话季言哲倒也认同。他试图去理解温尘的感受，“所以，是因为你爸当年打你太狠了，你不自觉地延续了那种模式？”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温尘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说实话，自从追阿之失败，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我想如果是我跟阿之生了个儿子，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他的。”

“你对阿之用情真的那么深？”这番话倒是令季言哲有些料想不到。

“与其说是我情深似海，还不如说那只是男人无聊的胜负欲。”

温尘自嘲般地笑笑。

“想我温尘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是不能到手的？只有季言之是个例外。所以他勾起了我的自怨自艾，我也就开始迁怒身边的人。”

“直到最近我才蓦然间发现，原来我已经拥有了世上最好的珍宝那就是阿枫。”

“我已经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季言哲欣慰于孟少川搞出来的这场风波，最终倒是促成了一个更圆满的结果。

“不过我和阿宇之间的问题也不能全怪我，”温尘话锋一转，“那小子从小就逆反得要命，对长辈从来都是说怼就怼，也从来没有乖乖任我打骂的时候……要换了是你遇上，你没准儿比我打得还狠。”

“大约因为他是alpha吧。”季言哲笑了笑，“你应该也能体会，对于alpha来说，光靠打是打不服的，就算口服也不会心服。”

从客观上来说，同性亲子间的关系本就比异性亲子间更难处理。尤其是当一个强大的alpha父亲遇上一个强大的alpha儿子，父子之间很容易出问题。加上温子宇的天性又不像季卓那般乖巧，从某种意义上季言哲倒也能理解温尘的感受。

“抓紧点时间。”温尘看了一眼手机，“等下要约泽枫，晚点我还得去悠香阁一趟。”

“说到悠香阁，”季言哲却并不急着直接给他方法，“不让你儿子去看看吗？”

“其实他一放暑假我就想过叫他去，但他万一拒绝怎么办？我面子往哪儿搁？”

季言哲哑然失笑，“所以你内心还是认同他可以接你的班吧。”

“那当然。”温尘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管怎么说，那小子的学习能力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撞上你儿子他就是第二，但高中三年他几乎都是年级第一。”

“谁让我阿卓更厉害呢。”季言哲一脸自豪。

温尘啧了啧嘴，“说不定那小子放水了。”

“好了我时间也很紧，现在回答你最初的问题。不是让你从此不骂温子宇，至少偶尔也态度柔和一点。我知道要你直接对儿子说在意他爱他之类的话可能很难。但你委婉表达一下就好了，孩子们其实通常是很容易满足的。”

“不。”温尘却摇了摇头，“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就做不到。我偏要直接说我爱他。”

“……”季言哲发现他奇怪的胜负欲居然在这种地方被激发了出来。“那随便你吧。”

于是之后，温尘就对温子宇格外温情。

此刻他见温子宇已经红了眼圈，又趁胜追击：“那天爸爸本来是想跟你说爸爸是爱你的，就是怕又被你怼才没敢说。”

“……”温子宇觉得父亲真是太高估自己的傲骨了。他听到这话，已经更想抱着父亲痛哭。

“你个渣爹！”但最终温子宇克制了那些温情脉脉的冲动，哽咽着骂道，“你要不要录下来你今天说了什么！要是你以后又变脸，我就放给你听！”

“呵。”温尘只是笑笑，“好了，先去回你daddy吧。”

“好。”温子宇一边应着，一边回了杨泽枫一句：

【今天爸跟吃错了药似的，对我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啊。虽然我觉得他可能只是为了快点哄回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