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卓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季言哲的声音：“怎么那么晚还在打电话？你该睡觉了。”

“子宇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跟你发消息。”

季卓挂断电话后，对季言哲道：“爸爸，子宇他那里出了点状况，所以我才……”

“他家一天天的状况那么多？？”季言哲皱眉打断季卓，“你明早还要去继续处理你们组的方案问题，不要耽搁睡眠时间。先顾好你自己吧，别谈个恋爱就跟飞蛾扑火似的。”

“好的爸爸。”季卓觉得季言哲这会儿是真有点生气，比刚才装作生气责打自己的时候还生气，不敢再多说。

回到房间，季卓只好只简单嘱咐了温子宇两句，看他说已经在酒店住下来，也就跟他互道晚安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他来到翔宇，再次组织组员们开会。

其实他原本的想法是今天就宣布小组解散，或者是另外给他们换个leader，奈何季言哲一通软硬皆施，搞得他又干劲十足了。

“晋羽，我们来具体聊聊方农这个方案。”

季卓先挑意见最大的人来解决问题。

“你说我们翔宇的产品作为赠品很掉价是吗？好，现在我们来算算成本……这个是按你的想法投放电视和网络广告的大致成本……”季卓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演算，“是这个数，没错吧。下面，我再算一算免费送出去一些酸奶的成本……”

林晋羽看着他的演算，已经猜到了他的大致意图，脸色有点难看。

“看到了吧？如果按你的方案，要花费更多的成本才能把我们的酸奶推销出去，到底哪个更掉价呀？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当然了，”季卓话锋一转，“你的方案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综合一下，投放一定量的广告，剩下的成本就用作赠品的成本，晋羽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听对方都已经让步了，林晋羽也不好再揪着不放。

“等一下！”这下方农却有意见了，“你都说我的方案更好了，为什么要折中？既然能节省成本，为什么不最大限度地节省成本？”

“因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一味地节省成本呀。而且这个事情我昨天跟季总也讨论过了，他也觉得你们的方案应该折中一下……”

“拿季总来压我？”方农不客气地打断季卓，“我看你们这些有钱人都一样，都不知道民间疾苦，推销什么东西就只知道砸钱。”

“其实我虽然看不上这家伙，”方农瞟了一眼林晋羽，“但我觉得他昨天有句话说得对啊，你就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你懂什么？”

“……”季卓沉默了片刻，然后冷不防地问了方农一个问题，“你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在干什么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提前到A市来了，想适应一下城里的环境。”

“那也可以算作在休息对吧。你俩呢，你们在干什么？”季卓环顾了一下林晋羽和周芸花。

周芸花不假思索地笑道：“都高考完了当然要放松一下，我就疯狂逛吃逛吃咯。”

“我在……”林晋羽脸微微红了一下，“在约会。管你们什么事啊！这是隐私！”

季卓心想，原来林晋羽已经有alpha了吗？他这个脸红看起来还挺可疑的，也许他们不是普通的约会，是天天在小黑屋里床上运动……

咳，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呵，我也想逛吃，也想旅游，也想约会，可是，季总叫我到翔宇来上班呢。”

“于是我就开始起早贪黑地工作，晚上也在工作，周末也在工作……偶尔休息一下，脑子里想的还是工作。”

“我的男朋友，昨天家里出了很大的状况，他现在一个人待在酒店，我很担心他， 我巴不得飞奔到他的身边去陪他……但是我不能。为什么？因为我得在这儿跟你们开会。”

季卓说到这里，眼圈不自觉地有点红。

“你们觉得这就叫含着金汤勺出生？我含着金汤勺出生，就可以不努力就成为翔宇总裁？对，是有那种不努力直接继承家业的二世祖，那你们看看，家业不很快就会被败光了吗？这就是我们古话说的「富不过三代」。”

“季家一代一代的人，都在努力地打破这个魔咒。守家业可能会比建立家业更难……因为我们的确是锦衣玉食地长大，这让我们容易懒散，为了破除掉这份懒散，感觉季总每天都在拿鞭子跟在我屁股后面抽我似的。”

“到头来我根本没有懒散过一天，只会比别人更累得多。有时候我也想过过你们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我不是来卖惨的，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坐拥万贯家财，实在并不惨。我知道有很多吃不起饭的人比我们更惨得多，譬如方农应该很熟悉那样的人。我只是想说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希望彼此之间能多一些理解。”

听完他这番话，其他三个人集体沉默了。

最终，方农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随后林晋羽也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是都要道歉吗？”周芸花的神情却有点无辜，“我好像没有说季组长什么不好？我觉得当贵公子很好啊，当阔太太也很好，我也想有机会体验一下那种生活！辛苦点我也愿意！”

“……”季卓苦笑了一下。周芸花和那两个人的确不属于同一个领域的问题，她的问题就在于她盯着自己的表情经常都是两眼放光……

“好了，方案的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没意见，就按照我刚才说的，综合两个思路来完善。”

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说了一句：“没意见。”

季卓松了口气，总算暂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散会吧。”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季卓觉得自己骨头都累软了。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体力上的累，是一种心理疲惫。

他想走回自己的位置，迎面遇上了正在四处送文件的高阮弛。

“阿卓，你爸爸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知道了daddy。”季卓心头说了一句：这个伟大的季总该不会又要给自己加码吧！

“我们的阿卓现在真厉害呀。”高阮弛似乎是知道季言哲想说什么话题，笑着拍了拍季卓的肩，“你看我在翔宇工作了二十年，还只能端茶送水送文件，还比不上你两个月不到呢。”

“呵，daddy你志不在此嘛。”季卓知道，高阮弛虽然也并不是没有才能，但他企图心不大，这些年又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相夫教子上，所以乐于做些相对简单的工作。

之后，季卓就来到了总裁办公室。“季总，您找我？”

“嗯。你刚才开会时做得不错。”

“您怎么知道的？”虽然难得得到了季言哲的表扬，季卓的第一反应却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