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盒虽只有四寸长,却是梨花木所制,乃是文人墨客用来收纳书信和名贵画册所用,单这盒子便价值不菲。
盒子里头放着两本书,一本《花间集》,一本《漱玉词》。
她随手翻了几页,见那诗集上多是写离愁别恨,看了几首便觉得酸腐乏味。
比起这种婉约的倾诉,还是话本里的感情更为热烈直接。
想到此处,她轻笑一声将书合上,抽出藏在靠枕底下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丫鬟回到清风院时,徐溪正坐在桌前作画。
“公子,书已经送到了,云姑娘让我向您道谢。”婢女湘桥轻声说着,目光却落在了那展开的宣纸上。
那雪白的宣纸上画满了碧绿的荷叶,徐溪正蘸墨提笔,细细地勾勒出荷花的轮廓。
湘桥一眼就认出了他笔下画的是后院的莲池。昨日他回来的晚,险些误了用膳的时辰。
想来就是去了莲池,所以今日才会兴致勃勃地做出这幅画作来。
“她还说了什么吗?”徐溪故作平静地问着,一颗心却急促地跳动着。
“没有。”
“是吗?”徐溪低声问着,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是,云姑娘的确没说什么。”当时她还多嘴问了一句,可云笙却什么也没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嗓音低沉地说着,握着笔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湘桥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沉默地退出了书房。
笔下的荷花已经初具模样,可他却失了着色的兴致,落寞地将笔搁在了墨台上。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笔下的莲池,没有荷花妆点,那一片池塘显得黯然无光。
午后,他心中烦闷,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犹豫良久,他还是独自出门,顶着炎炎烈日去了一趟莲池。
午后阳光毒辣,莲池边上空无一人。他只站了片刻就热得满头大汗。
他真傻,天这么热,云笙怎么会出来?还是应该等到黄昏再来,兴许还能碰巧遇见她。
想到这他豁然开朗,不再傻站着,立刻转身走回外院。
可他刚进院门,湘桥就迎了过来。“公子,云姑娘跟前的丫鬟来了。”
闻言,徐溪脚步一顿,暗淡的眼眸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光采,只见他加快步伐,振奋地走进了书房。
“三公子。”见徐溪来了,枇杷恭敬地欠了欠身,温声说明了来意。
“这是姑娘用去年秋日的菊花制成的菊花茶,有生津润喉、清热解暑之效,公子若是能喝得惯,明日我再送些过来。”
看着枇杷奉上的茶包,徐溪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这茶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公子不必客气,姑娘说了,人生在世知己难逢,能与您结识,她心中很是欢喜。”
枇杷一字不差地将云笙交代的话说了出来,随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徐溪。
只见他眸光一怔,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欢欣。
枇杷离开后,徐溪迫不及待地唤来湘桥,让她将茶壶中的龙井倒掉,换上了这金黄的菊花茶。
热水冲泡后,屋内茶香四溢。在袅袅升腾的水雾中,徐溪心念一动,立刻取来纸笔,画完了那副还未着色的荷花图。
两个时辰后云笙就收到了这幅画。
看着徐溪细腻的笔触,云笙不禁暗暗赞叹起他的灵秀与才情。
“怪好看的,不如挂起来吧!”见云笙面露赞赏,枇杷笑着提议。
云笙却神色怪异地看向她,蹙眉说道:“屋里平白多了幅画,画的还是这府里的莲池,任谁看了都会起疑,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我又该如何解释?”
见枇杷一脸怔愣,云笙幽幽叹了口气:“收起来吧。”
“是,奴婢知道了。”枇杷知道自己犯了蠢,心中很是羞愧,连忙将画卷好,收进了床下的箱子里。
日色渐渐昏黄,想到先前枇杷曾说徐溪在午后去过莲池,云笙心念一动,忽而开口说道:“我出去走走。”
“天都快黑了,姑娘要去哪儿?”枇杷扭头看向云笙,面上满是疑惑。
“我去趟莲池,很快就回来。”
云笙来到莲池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望着池塘边上那一株开得正艳的荷花,她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
已经到了盛夏,荷花早已开过一轮,池塘里只剩下零星的几朵花。
若是能摘下一朵送去清风院,必然会让徐溪惊喜不已。
那荷花就开在池塘边上,她伸手去够时已经能碰到花瓣。只要手臂再伸长些,就能折下那花茎。
可就在她前倾着身体努力去折时,身后却冷不防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小心……”
云笙吓了一跳,正要收手时却忽然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莲池里。
她不会凫水,又受了惊吓,纵然池子不深,却还是呛了水,仓皇失措地挣扎着。
她越是慌乱,大脑和四肢就越是不听使唤,正慌乱惊恐时,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只强健的臂膀,迅速地将她的身体往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