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自己忍不住反驳,不,她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而生气。
可脑中那个理智的她却说,原本就是这样,她沈玉芜不就是因为感觉受了他的怠慢、侮辱而生气的吗?
沈玉芜收拾好这些杂乱的思绪,点了点头说:“但误会了你,是我的鲁莽。”
谢寒城将她那些挣扎纠结看得清清楚楚,他现在反而十分冷静,看她时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年长她太多,她看不懂看不透的心,他却能明白。
此刻他反而更加耐心。
谢寒城低头对她说:“是我应该向你道歉。”他说,“我刚刚说的那些混账话,我应该为此向你道歉。”
沈玉芜皱着眉,觉得心中已然不气,便开口说:“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了,不再生那些话的气。”
她大大方方说原谅他了,认真又可爱。
想起那枚戒指,沈玉芜仍然觉得这枚戒指太贵重,既然是他父亲的遗物,不应该戴在她手上才是。
她想摘下戒指,却被谢寒城制止。
谢寒城看着她问:“做什么?”
沈玉芜说:“这枚戒指既然是你父亲的遗物,我怎么能戴着?”
谢寒城:“我父亲死前留给我,便是我的东西,我送给你,有什么不能?”
沈玉芜认真道:“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你怎么能轻易送我?”
谢寒城此刻真是无奈,他将二人的距离拉近,一只手托起她的脸问她:“沈玉芜,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给你,是我觉得它合该是你的。”
二人的眼神相触,沈玉芜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影子。
她垂握的手收紧,问:“谢先生,你是在同我告白吗?”
第24章 “老公。”
第二十四章
贴近彼此心跳的距离, 沈玉芜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那双如星辰夜的黑眸,在他看不清情绪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又问了一遍:“谢先生, 你现在是在同我告白, 同我示爱吗?”
谢寒城说:“是,我在同你告白, 同你示爱。”他无比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觉得爱情是轻佻的,缥缈的,是人与人之间最不值得信赖的东西。”
“但我不想你再误会我,也不想你再揣度我为你做的一切, 我愿意帮你的一切,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玉芜微微退开一些距离, 将两人之间剖析。
“谢先生,你同我说爱, 同我说情,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她说,“且不说我一贯以来就不相信爱, 不相信情, 更遑论我现在的处境更不允许我自己说爱, 说情。”
水晶的灯光投射进她的眼中, 几近冷漠的理智照应出来。
沈玉芜的声音还是她惯有的温和, 只是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
“我如果耽湎于你包裹的蜜糖之中,我会懒惰, 会备怠, 会想着干脆就这样在蜜糖罐子里浸泡着。”
她将自己心底的卑劣与懦弱尽数道出:“我早被我父亲惯坏了,我早就腐烂的像个蛀虫一样。那些高喊着独立万岁, 独立自由的话我全都认可,但我骨子里却仍无法改变自己那些阴暗的卑劣的想法,我只想待在父亲羽翼之下做个菟丝花。”
沈玉芜平静地说着:“可是我父亲的死击醒了我。”她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想要你的告白,你的示爱,因为爱会让我怯懦,让我被迷惑,让我无法再拼尽全力地为我父亲报仇。”
跌倒的时候,父亲抱起她。
受挫的时候,父亲搀扶她。
迷茫的时候,父亲托举她。
沈玉芜想,她早就在父亲那无微不至的爱里迷失,她沉浸于那样的美好之中,如果不是她沉湎于当中,是不是早早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是不是父亲就不用死?
她知道自己的劣根性,她是一个懒惰的可耻的卑劣之人,她不想自己再沉湎于爱欲之中。
更何况情爱从何而来,又能维持多久?
他今天说爱她,明天还一样吗?
他今天因为爱她而帮她,明天还会吗?
如果她相信他会爱她,相信他永远会帮她,焉知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父亲?
沈玉芜懦弱,她不敢赌,也赌不起,她情愿自己永远像现在一样高设心防。
谢寒城听完了她的话,他没有反驳她,也没有试图灌输任何道理给她。
他只是轻轻环抱住她,低沉着声音说:“沈玉芜,我年长你许多,我比你想的要有耐心。你也不需要让自己陷入险境,我同你告白,同你示爱,并不是只能接受同意这一个答案。你是一个鲜活的人,你可以拒绝,你可以不接受,但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是不会改变的,我们的利益是一体的。”
沈玉芜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香味总是淡淡的,让人能静下心。他的怀抱宽阔又温暖,仿佛在他的怀抱里任何的风雨都不会受。
她慢慢地放松了紧绷着的背,脸颊微微靠在他的胸口,嗡声说:“嗯,是,我拒绝了。”
她实在太累了,这奔波的一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和他那样大激烈地争吵,都让她在此刻困倦地不行。
沈玉芜的声音有些迷糊:“谢寒城,你不生气吗?”
谢寒城:“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玉芜:“我拒绝了你。”
谢寒城笑说:“小姑娘,被女士拒绝就翻脸,不是绅士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