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忠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咬牙，看着视频里的杜美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就知道杜美怡发现了什么，他就不该相信杜美怡那个女人能保守什么秘密。

此刻他只后悔前些天去见杜美怡的时候，他心软没有掐死她。

章忠心乱如麻，不清楚杜美怡到底知道多少，也不清楚沈玉芜到底知道了多少掌握了多少。

他当然清楚这封邮件是谁发的，也知道发这封邮件的目的。

章忠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或者说早就被人知道。

他无力掩了掩自己的脸，将本就一团糟的头发揉成一团。

他从烟盒里找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直到香烟燃尽，他翻出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沈玉芜的电话拨过去。

电话接通的很慢，章忠的耐心在反复的嘟嘟声中消磨殆尽。

直到沈玉芜清冷的声音响起。

“喂。”

章忠握着电话，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他说：“我手里有你父亲被害死的证据。”

电话那端十分寂静。

章忠忍不住吞咽了一声，他又说：“还有，那两个私生子不是你爸的，我也有证据。”

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沈玉芜才有了些回应。

她声音冷漠，简短说：“在你的酒店见。”

而后挂断了电话。

章忠的心也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果然知道了。

而挂断电话的沈玉芜终于露出了笑。

夏薇和她一同露出了笑容：“小沈总，章忠上钩了。”

沈玉芜轻声细语道：“他当然会上钩。”

因为他多疑。

他不信任杜美怡。

否则他怎么会不告诉杜美怡，他早就为杜美怡偿还了所有的债务。

他不信任杜美怡在知道自己没有了债务以后还跟不跟着他。

在沈玉芜发现了这点以后，她才能将自己的这个计划这样万无一失地实行。

沈玉芜问：“杜美怡的电话没给她吧？”

夏薇摇头：“没有，她自己也没想着要，说培训要用统一的电话她没疑心过。”

沈玉芜点头：“你开车，我们去见章忠。”

第66章 “原罪。”

第六十六章

开车去见章忠的路上并没有那么顺利。

已接近年关, 上城的路堵得厉害，一辆辆车摁着喇叭，尖锐地穿插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沈玉芜就坐在车后座, 看着外面因为不耐烦摁着喇叭的司机们, 她的思绪被拉回到从前。

上城的路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她在这里长大, 在这个城市待了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每年年关的时候，这样的情景都会出现。

她又想起自己父亲。

大概这就是生者的痛。

在余生无数个时光里，与你有关的记忆都会一遍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像是无法冲刷掉的，愈来愈深的刻印。

这刻印会变淡吗？

沈玉芜不知道, 她现在也无法回答。

堵住的车流终将流动，沈玉芜看到停滞的景色重新流动起来, 她也在脑中想起见到章忠的那些画面。

从父亲第一次向她介绍章忠，他说这个哥哥是来自遥远的城市, 他吃了很多苦来上城上学, 他很努力很用功，让她向他请教学问。

那时的章忠还很青涩, 沈玉芜也很小。

被父亲牵着手, 穿着裙子站在他面前, 看到这个穿着有些发皱白衬衫的青年带着厚厚的镜片局促不安地站着。

他的衬衫不合身, 裤子也不合身, 连鞋子都大了一码。

他看起来体面的一身竟完全都不合身。

他挠着头，递过来一个乐高拼图, 蹲下来对她说：“你好, 小玉，我叫章忠, 是你爸爸资助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