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记者们恨不得将镜头怼到沈玉芜和她身边男人的脸上拍, 但无奈却被保镖们拦下,根本无从下手。
而舆论中心的沈玉芜只是一边淡淡掩着嘴咳嗽,一边缓步又坚定地往沈家走。
而她身边揽着她的谢寒城,目空一切,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却又带着上位者无限的疏离。
在他们身后的金宝璃看着沈玉芜过去,忍不住小声问:“闻颂,你刚刚打招呼的那个人是谁?”
闻颂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猜出他的用意,没有任何隐瞒地告诉女孩:“傅家二爷,谢寒城。”
金宝璃不明白:“傅家?但他不是姓谢吗?”
闻颂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傅家的孩子都随母性,掌权话事人就是原傅家的大小姐,她结婚以后,生下长子随母性,后……生下这位二爷,随了父亲姓。”
金宝璃诧异:“随母姓?”
闻颂点头:“那是位很有手段魄力的女士,你往后见了,要谨慎。”
金宝璃出生港城,港城那边几乎没有随母姓的,更别说豪门圈子里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上城风向现在围着傅家,是傅家当台。
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她爹地嘱咐不能得罪的傅家,话事掌权人是位女性。
她看着远去二人的背影,看到沈玉芜孱弱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说:“真厉害。”
寒风凛冽,前来吊唁的人面色凝重,在看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见到来人的面容后,皆是一愣,而后为这位苍白瘦弱的大小姐让了路。
沈从山对于沈玉芜的到来丝毫不奇怪。
他们原本就是打算以此逼她现身的。
看着沈玉芜纤瘦的身影,想到那份遗嘱,沈从山便恨得直咬牙。
他的目光从沈玉芜身上又落到她身边的男人身上,长身玉立,矜贵非凡,金丝眼镜之下温润儒雅,但沈从山早知道,这位傅家二爷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二人目光相接,谢寒城的眸光不变,遥遥与沈从山对视,而后逡巡至一旁阴恻的沈从宴身上。
沈从宴与他对视,低头微颔首,以示礼貌尊敬。
谢寒城只是淡笑着,没有回应分毫,看到沈从宴有些僵在原地后,男人唇边的笑容加重了些。
沈玉芜的目光盯着前面停的棺椁,眼中微红,垂在身侧的手也收紧。
她与谢寒城站在门口,站在了整个沈家的对立面。
气氛僵滞,在场氛围静得窒息压抑,无一人开口。
灵堂上,众人面色沉重,唯有遗像中的沈涂慈爱怀笑。
堂下,沈瑜青沈瑶茉披麻戴孝,跪坐不语。
这样的氛围让前来吊唁的上城名贵也忍不住暗自咂舌,暗道今天沈涂的葬礼别是要闹出什么新闻来。
沈从山率先开口,指着一旁的签到台说:“小芜回来了啊,签字了吗?”他拿出长辈的样子,“二叔还以为你生着病,不好回了。”
沈从山的话一出,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这灵堂的签到台是给前来吊唁的宾客准备的,沈玉芜是沈涂的长女,她来自己父亲的葬礼,哪有要签到记名的说法?
沈从山的意思明了,你嫁了人,就不是我沈家人,你作为客,我作为主,他日沈氏亦是如此。
沈玉芜面色不改,只往前走,到了父亲的灵台前跪下,她说:“二叔,这是我父亲葬礼,我当然是要回来的。”
她看着自己父亲的遗像,忍住心中哽咽,规规矩矩磕了头,而后抬眸问:“二叔,不知道今天打算什么时候出殡?”
“出殡啊……”沈从山拉长了声音,他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小芜,你年纪小,不知道我们沈家是从港城来的。”
沈玉芜冷眼看着他,听他把那些话一字一句说出来。
“你已经嫁了人,按规矩,不能扶灵。”
沈玉芜心中冷笑,从容起身,看着沈从山说:“什么规矩?”她说,“长女扶灵,就是规矩。”
她不再掩饰,不再伪装,毫不在意说:“二叔要是抱着港城的规矩,那么我父亲出殡之后,你大可以带着沈荔他们回港城去,我绝不阻拦。”
沈玉芜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有礼,这是第一次在人前这样与人针锋相对。
更别说她向来在长辈面前以弱示人。
沈从山被她的话激怒,指着她的鼻子说:“沈玉芜!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沈玉芜面不改色:“倚老卖老的长辈吗?”她眸光冷冽,“二叔,我敬重你一句二叔,是因为父亲在时,最重家族荣和。但这不是你能在我父亲死后,拿着这长辈的身份在我父亲灵堂前欺辱我的理由。”
她孑然一身,站定在灵堂中,冷声说:“今天,我父亲出殡,我若不能扶灵,谁也别想离开沈家的大门。”
沈玉芜孱弱,好像风拂过便能吹倒她。
但今天,在父亲的葬礼上,她以孱弱的身姿毫不退让地说出这些话。
沈从山知道被这个侄女彻底骗了,且骗的彻底。
她恐怕从回国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什么,恐怕一直在伪装,和他们演着戏的,冷眼旁观。
沈从山被她的话气笑,今日她沈玉芜不扶灵,整个沈家无人能走?
猖狂的话,让他恨不得甩她一巴掌。
然而沈从山不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