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格外耐心,柔声问:“再带你去别的地方?还走得动么?累么?”
沈玉芜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来。
她看着询问的男人, 柔声说:“不, 这儿挺有意思的。”
沈玉芜低声念着餐吧的名字:“Terra di fiori pesco, 是桃花源。”
她说意大利文时, 嗓音黏糊, 娇娇的,和她平常说中文时有些不同。
人们常说在念外语的时候, 自己的声音会有所改变, 沈玉芜也一样。
谢寒城听着她那黏糊的意大利文,感觉心间被什么挠过。
沈玉芜回身看他, 仰着头说:“我饿了,我们就在这吃吧。”
谢寒城点头,弯腰替她推开门,护着她进了店里。
门推开以后,店里那些悠扬的音乐便掩藏不住地扑向了他们。
乐手抱着吉他唱着欧洲民谣,舞台简易,但却胜在精巧。
沈玉芜有些惊讶,唱歌的是一名东亚面孔,他的英语很地道,听不出是哪里的人。
这里的灯光不亮,没有喧嚣的酒吧舞池的那些刺眼的霓虹灯,只有淡淡的暖黄色灯光照着。
这说起来更像是酒吧。
人群中不同面孔的人们坐在木质桌前,与自己的好友交谈把酒,笑声、谈话声和音乐声相得益彰。
穿着便服的侍应生朝他们走了过来,微微鞠躬,扬起笑容说:“Buona sera,cliente,che cosa serve?”(你好,需要什么?)
谢寒城看了他一眼,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C'èposto libero?”(有空位吗?)
服务生点头,伸出手迎他们:“Per favore seguimi.”(请跟我走。)
沈玉芜抬头看他,一边跟着服务生走,一边问:“你学过意大利语吗?”
谢寒城说:“会一点。”他说,“我爸爸教我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后来在这边也有一些利益往来。”
沈玉芜说:“你说意大利语时,和你平常的声音很不一样。”
她说这话让谢寒城忍不住侧眸瞥了她一眼。
屋内有木质的柱梁,挂着壁灯,他们经过那盏散发着暖色光晕的壁灯,灯光打在沈玉芜的脸上,衬得她莹白玉瓷。
谢寒城的眼神落在她的侧脸,开口说:“你说意大利语时,声音也不一样。”
沈玉芜忍不住抬眸看他,问:“有吗?”她说,“哪儿不一样?”
谢寒城看了一眼身前走了有几步路的侍应生,低头对她说:“很娇。”
身旁的女孩并没有他意向之中的脸红。
纤长的睫毛被她掀动,沈玉芜抬眸看他,温温柔柔地说:“有更娇的,你想听吗?”
谢寒城倒是愣在那,看着沈玉芜娇娇地瞥了她一眼,跟着服务生落座。
角落里两个空位,刚刚好。
他在原地笑了一声,随即在她身边落座。
两人并肩坐着,沈玉芜翻看着手里的菜单,脸色自如,仿佛刚刚那个随意说了撩拨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低着头认真翻看着菜单上的菜品,菜单上的菜品都是手工绘制的图案,精美又可爱,旁边还有主厨写的一些推荐语,可见用心。
沈玉芜喜欢这些小巧思,她在点了几道主厨推荐的菜品,而后递给他:“你看看还要吃什么吗?”
谢寒城看着她递过来的菜单,低头微晒,而后将菜单合上,转头对服务生说:“Basta fare come ha ordinato mia moglie.”(按我太太的意思来。)
服务生心领神会,对着沈玉芜说:“Signora,un gelato?Molte coppie ne ordineranno uno.”(女士,需要冰淇淋吗?很多情侣[夫妇]会买一个。)
沈玉芜愣了一下,随即说:“S\好的,谢谢。)
等服务生走了,沈玉芜转头看着什么都没点的男人问:“你不用再点了吗?”
谢寒城靠在身后的软皮上,含笑看着她。
她其实不知道,在某些时候,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她很强势。
比如刚刚的点单。
他打赌她点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要来问问他的意思。
她只按照她的兴趣点完了菜。
当点完以后,她于是才想起来应该要问问他的意思。
但这样的问,在她意识中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因为她没有说要撤掉前面点过的任何一道菜。
她在冷漠地礼貌。
这是她之前人生里被捧惯了的表现。
是属于沈玉芜的“我本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