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还在乞讨的,日子想必是非常难过?了,封澄只当他饥饿,便顺手从荷包中?掏钱,不料他他吃力地抬起脸来,艰难地扒住封澄的衣裳道:“赵家,去救人?!”
夜色深黑,封澄眼睛好使,即便是深夜也能看个清楚,她定睛一看,当即变了脸色:“崔霁?”
来者?正是那日飞檐走壁的如?风少年,可此时此刻,他本该神?采奕奕的眼睛灰暗浑浊,眼底还有?密布的血丝,身上散发着臭气,全然无了那日的编草玩笑?的潇洒气象。
这臭气无比熟悉,熟悉得令封澄当即变了脸色。
她果断道:“出什么事了,你先和我说!”
崔霁语无伦次:“崔家,去崔家地牢救人?,有?血修,求你……”
果断地,封澄飞快将他架到赵家门口,猛敲大门叫出人?来,见了赵家修士,便吩咐他带崔霁去见周寻芳,崔霁的精神?已然有?些崩溃,听说封澄要将他安置到赵家暂行歇息后,当即崩溃无比,一边大哭一边向外面冲去道:“我,我不去!我爹娘还在里面,他们还没出来,我要回去救他们……”
这闹腾的动静不小,几?个人?也按不住他,封澄瞥见外头街道有?数骑快马飞驰而过?,随即便听到远远处踹门踹户的喧闹哭号之声,心中?只一片咯噔,她当机立断地把人?往里一踹,催促道:“带他进去找赵负雪,千万要藏起来!”
崔霁由且大叫哭号不止,咣咣砸门,封澄只扶额叹息。
人?若是连自己都保全不了,保全别人?更是痴心妄想了。
封澄没走出两步来,便见到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修士向着赵府冲来,她心头一突:“崔家人??往这里来了?”
上门搜人?,几?乎是能称之为挑衅之事了,崔家哪怕借上十几?个胆子,也是不敢来赵府里面搜人的。
正疑惑间,封澄想到了方才崔霁口中?提到的血修。
是了,她一拍手,事出反常必有?妖,上门来查赵家的,不太可能是崔家,倒是很有可能是血修。
偏生这时候的崔霁估计是没走远的,要是这群人?敏锐,保不齐要听到那疯子的踢打乱叫之声。
封澄一扬手,手心被划开的伤口中甩出了一杆血色长枪,她懒洋洋地抬起枪来,挡住了的为首者?的去路。
如?果这群人?的头儿是血修,那她倒是有?法子拦一拦的。
那人?见竟然有?人?拦马,先是一怔,随后便不耐烦道:“崔家办事,不想死的就闪开?!”
封澄微微笑?了:“是不是崔家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头儿,相当不会办事。”
为首者?闻言大怒,抬刀便要冲上来教训教训这个出言挑衅的无名小卒,可刀还没出去,他便被身边一骑拦住了。
封澄留心一看,拦住他的人?是个皮肤白得像鬼的小青年,他披着漆黑长跑吗,长了一个十分显眼的鹰钩鼻,眼底冒着血丝,低头看人?时,封澄莫名感?觉到了一股黏糊糊的阴森之感?。
这种被冰冷的牛舌舔了一口的感?觉……
静默半晌,那人?才拖着长腔道:“原来有?前辈在此,是我们小的不懂规矩了。”
说着,他手下?一狠,竟然将为首那人?拽得滚下?马来,那人?尚不明?所以,滚在地上一脸茫然道:“大人?,是何意思?”
是何意思?
封澄冷笑?一声。
作为最接近魔族的修士,血修这种东西?,也不免沾了些魔族的臭习性。
比如?说,划地盘。
在血修之中?,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血修连同类都能视作食物修行。
与魔族抢怨气的道理一致,人?就那么点儿,可供血修修行的血肉也就那么点儿,友好相处、和平分享,在血修中?是不存在的。倘若有?血修占了一处地盘儿,剩下?的血修要进来撒野,便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了。
小血修进了大血修的地盘,一是要上去拜会,二是要交保护费,三是要交过?路费,倘若稀里糊涂地便舞到对面脸上……
封澄眯了眯眼睛,身上煞气一腾而出:“是把命留下?,还是……?”
见了封澄煞气,那白脸修士脸上霎时一片惨白,他不敢犹豫,翻身便滚下?马来,恭恭敬敬地取下?腰间荷包递上:“前辈,小的来时匆忙,并非有?意冒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日后定然封一份大礼送到您府上。”
封澄接过?荷包,掂了掂。
吃了一个人?的血修,比不上吃了十个人?的血修,吃了十个人?的血修,比不上吃了百人?的血修。
血修吃过?的人?,清清楚楚
椿?日?
地写?在血修的煞气中?。
是骡子是马,一亮煞气,便差不多能看出所以然了。
封澄眯了眯眼睛,她并不能弄清目前自己在血修中?的位置毕竟她从未吃过?人?。
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为数不多亮煞气的环节,她从未被压倒过?。
滚在地上的血修额头上不住地沁出冷汗,头也不敢抬,眼珠乱转,心跳如?鼓:“在洛京这种一步一个天?机师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煞气至此的血修?从前并没有?听说过?血修之中?有?这个人?!”
他偷偷瞄了一眼,紧接着便被那煞气骇得腿软。
这煞气,杀人?如?麻一词已经显得苍白了,血修修到如?此地步……
即便是屠城,也不够。
一想到此处,他额角的汗珠就一滴一滴地滚下?来,砸进了地里。
难道是上古大修,重出江湖了?
难怪敢从赵家门口大摇大摆地走过?……连第一天?机世?家都不放在眼里!
一旁被拉到马下?的修士也傻了,他慌忙膝行几?步,紧接着也解下?了腰间荷包,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前辈,是小的冒犯……”
封澄低头瞄他一眼,并未从他的身上察觉到半分血修之气,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你并不是血修,拜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