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笑够了才道:“感觉被轻微地怜悯了一下,多谢,好?久没?人说?我是好?人了。”

他起身来, 轻薄的纱衣蹭在锦被上簌簌有声,沈怀玉慢慢地贴近试探, 最后?将二?人的距离把持在一个良好?的、封澄不至于后?退的范畴之内。

“给?我留些痕迹吧?”他微笑道, “我都是你的人了,总不能叫我出?门丢脸。”

封澄整个人都凌乱了:有痕迹才会?出?门丢脸吧?!

沈怀玉道:“我不堕了将军清名?声呢,也不会?到外面去乱喊,只是府中人心炎凉, 见大人不碰我, 日子别说?多难过。”

封澄看?着这张神似赵负雪的脸,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我明日就送你自由身,府中人言与你无半文?钱的关系, 你说?如何?”

沈怀玉沉默片刻,抬起眼时,重新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同?将军实?话说?了罢,我是姜大人送来的。”

姜大人?

姜充?

封澄心头一跳。

他慢慢道:“姜大人不放心将军,只怕将军年轻,一时走了岔道,乱了道心不说?,伤人伤己就不划算了。”

封澄感觉浑身的血都有些凉了,她吞了吞口水,强撑着道:“她多虑了。”

她明知这份情谊来得荒谬又惊天?,公之于众时保不齐要骇得举世?指摘,可即便心中时时提防着莫要露出?马脚,她却从不觉得这是该怕的,封澄唯一忐忑的,唯有赵负雪得知此事的反应。

世?俗只见,她不在乎,那赵负雪在乎么?亲手养大的徒儿怀有这般不容见光的绮念,赵负雪是会?觉得痛恨恶心,还是毫不在乎,或是震怒痛惜?

午夜梦回,千千万万,封澄离群索居,辗转难眠间,有无数梦魇吞吃她的胆气,惊得她猝然睁眼时连连冷汗。

喘着粗气静下来,再问心时,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她不敢赌。

赌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赌输了却是连赖在他身边做徒儿的机缘也不再有,封澄无望,不得不做个胆怯之人。

“多不多虑,”沈怀玉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还是要由大人说?了算。”

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亦是长?辈的警告。

与赵负雪相似的沈怀玉,想必是很难寻的。

把他安置于深不可入的宅院,来解脱她不可见光的相思之苦,像是姜充已尽的苦心。

封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倾身过去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麻木而陌生地响起:“咬在哪里。”

沈怀玉微微仰头,露出?了修长?的颈:“大人先尝尝罢。”

仿佛天?生这套动作便刻在灵魂深处似的,她擒住了沈怀玉的手腕,将人死死扣住,旋即低下头去,又稳又狠地咬在了沈怀玉的颈侧,这一咬相当之狠,沈怀玉当即吃痛地闷哼一声,身体微抖,却乖顺地承受着。

一咬毕,封澄松口离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样?够你交差了吗?”

平心而论,封澄是个十分好?看?的美人儿,笑时一番味道,冷脸又是一般模样?,沈怀玉看?着她的双目,只觉得心底好?像被猫爪轻轻地挠了下似的,他垂眼看?了看?,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她肯信么。”

封澄沉默。

刻骨而饱经折磨的情思,绝无可能咬一口便算了如若现在站在面前的是赵负雪,她几乎想把他吞下去。

“衣服脱了,”她冷冷道,“胸口露出?来。”

沈怀玉一怔,随即唇角便不自觉地勾了勾,他乖顺地露出?皮肉,看?见封澄乌黑的、毛茸茸的发顶埋下去,瞬间,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这一口之狠,绝对是见血了。

牙尖嘴利的丫头。

沈怀玉摸了摸,有些又气又笑:“你只会?动牙咬么?”

连大人也不叫了,封澄懒得理他:“脖子再来给?我咬几口,差不多得了,少挑三拣四。”

封澄又像只磨牙的小兽般凑了过来,毛茸茸的呼吸打在脖颈,她下口不知轻重,比起情人间的纠缠,更像是在撕扯一块生肉,瞧着她凑在颈旁琢磨下口的位置,沈怀玉气笑了,他凑在封澄耳边,道:“大人是真不懂怜香惜玉,很疼啊。”

这声音捏得就像是来恶心她得,封澄翻了个白眼,刚要讽回去,却陡觉身后?有几分寒气。

封澄觉得奇怪门窗紧闭,何来寒气?

一转身,她愣住了。

灰蒙蒙的窗后?有人影走过,寒气自他的影子而扑向了整片木制的门。

她忽然心头便陡地一乱,当即便不管不顾地翻下榻来,一掌推开了门,失声道:“师尊?!”

惨白的月光自来者身后?倾泻而来,映得他一身素白的繁复礼服越发地如霜雪般不染凡尘,墨发披在身后?,露出?了一张冷淡无比的、入世?谪仙似的脸。

也是她魂牵梦萦的脸。

赵负雪脸色铁青道:“封澄。”

他极少连名?带姓、掷地有声地叫她的名?字。

他带着庆贺封澄归京的贺礼,得知她今夜宿在将军府,于是趁着夜色便赶了过来,若她睡下,便等明日再来。

可方行至寝室之前,屋中便传来了两道人声。

封澄如梦初醒,当即脸色惨白。

沈怀玉不知为何也走了出?来,他整理好?了难以庇体的纱衣,神色上挑不出?一点儿差错地向赵负雪拜下,温声道:“见过尊者。”

封澄陡然又想起了沈怀玉那张脸,脸上更白了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赵负雪看?到的,她慌不择路,大脑一片空白地挪了挪身子,盖住了跪在地上的沈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