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道锁,”她心中默念,“灵力锁于?经脉,非解者不可脱离。”
不知为何,封澄心底一处突兀地一动。
“臣谢皇上赏赐。”她微微抬手,接过?了这一盘轻飘飘的文书。
见封澄接下上次,刘润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下面忽然?有人道:“恭喜皇上,喜得良臣呐。”
封澄抬眼一看,只见一圆胖男子微微一笑,祝道:“有此年轻有为的小将在侧,必如虎添翼,鹏程万里。”
这男子她见过?,名为崔见义,乃是此代崔家之主,长得一派喜庆,她一转头,却发觉刘润的神色有些?僵硬。
他强笑道:“崔家主过?誉,有此将士,乃是大夏之喜。”
崔见义朗声道:“既然?此事为喜,那臣有一议,可喜上加喜,皇上登基半岁有余,中宫却迟迟不立,不若趁此大捷,立了皇后如何?”
话?音一出,殿中死寂,唯有乐声突兀地响着。
世人皆知,帝后并治,分权之事无可避免。
寂静之中,姜徵身旁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平静无比地行礼道:“臣姜充,有异议。”
崔见义似有诧异,好?似是没想到是姜充起来反对,当?即慢慢道:“哦?”
姜充长得严厉,一见便?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封澄见了好?奇,心中不由得道:“原来这就是姜徵的母亲,此代姜家的家主大人了。”
姜充道:“虽是天家,仍有人伦,先帝与?吾妹离去不过?半岁,新帝娶亲,未免太过?违逆。”
刘润连忙道:“对对,就是这样,姜大人言之有理。”
崔见义却八风不动道:“非也,人俗虽重,却只是私事,天家大事,乃天下之公事,于?百姓之言,皇帝娶亲,更是前所未有之喜事,以一人之私而对天下喜,孰重孰轻,世人皆知。姜大人如此否决,莫不是不愿舍得贵府孩儿于?皇上罢?这可不行,女大当?嫁嘛。”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来,实在是让人再言不得,姜充脸色一厉,方要说话?,衣角却被姜徵轻轻地拽了拽。
她看着女儿,神色稍霁,却觉是吞不下这口?气,正待言,对面却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
“受教,”年轻的将军把玩着玉杯,眼中虽笑,眼底却是一片幽深,“崔大人在公私之上的辩驳,实在是震耳发聩,不过?还有一事,晚辈不知能否讨教一二?。”
对于?这个当?众接下皇帝赏赐的新贵,崔见义心中是十分不愿见得的,可她拿着晚辈身份讨教,令人简直难以拒绝。
“你?问。”他虎着脸道。
“既然?天下同?天子喜,自也该同?天子悲,”她道,“天子缟素,即为世人缟素,天子为亲者伤,乃天下为亲者伤,今时大人求天子娶亲,正如求缟素之悲者于?灵堂之上另设新房。逆天下之人伦,违世人之常情,如此罔顾道义,敢问大人,是臣不视君父为父,还是君不视臣子为子?”
此言一出,崔见义拍案而起:“你?!”
封澄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我如何?”
姜徵瞧着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上头的刘润忍不住哈哈大笑:“原先只晓得你?会打仗,不曾想口?舌如此利索,竟是个文武双全之才!崔大人,小封将军年轻不知礼,还望大人见谅啊。”
崔见义脸色铁青,勉强扯出一分笑来:“岂会,不过?是臣子间的笑谈,叫皇上见笑了。”
这段插曲便?这么过?去了,殿上又重新热闹起来,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只是时不时有阴惨惨的眼刀飞来,封澄也懒得分是崔见义的还是她上司的了,视线总停在对面那空席上,呆呆的。
宫宴过?半,赵负雪为什么还没来?
酒过?三巡,便?是歌舞之事,排布宴席者也是考虑了将士们在长煌的口?味,多有剑舞、劲舞之类,封澄看了几眼,注意力便?被逐渐地吸引过?去,待一胡旋舞退去后,有一奇装艺人上前,行礼道:“寻常歌舞,诸位大人想必已然?看腻,街头巷尾的新奇东西,不登大雅之堂,只讨大人们的喜欢。”
姜充脸色微微一变这不是她安排的人。
将士们却只当?是新鲜玩意,连刘润也很感兴趣地眯了眯眼睛,杂耍艺人引了一轻纱笼罩的花车来,向众人一鞠躬,随即扬手一挥!
轻纱之下,竟是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男子,他身上扣了累累的金丝扣,束得人动不了分毫。
封澄一见,脸色陡然?一变,险些?站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御座上的刘润迟疑片刻:“……”
不光是他,在座的每一位,心中皆有些?犹疑,目光不约而同?地移向了皇帝。
衣不蔽体?,难登大雅之堂。
姜充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崔见义脸上都有些?愕然?,她豁然?起身道:“大胆,如此把式,岂可于?宫宴之上现眼!”
她震怒,殿中却有一人不紧不慢道:“大人,只观他如何行事,何必如此着急。”
姜充冷冷看去,说话?之人乃是乃是朝中新封的太师,有一手起死回生的长生之法,于?前朝上便?颇得帝后信赖,于?此朝更是短短几月便?博得了刘润亲近,她看在姜允面上,略微抬了抬眼:“迟太师,你?原来喜欢这种把戏?”
迟太师金丝覆面,露出了一截线条精致的下巴,握着手中折扇不紧不慢地扇:“是俗是雅,还需看看才知。”
刘润见状,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道:“既然?太师想看,那便?演!谁再开口?,就是和朕过?不去!”
把戏艺人恭恭敬敬地跪谢,起了身,便?取一长剑,噗地一声喷了一口?酒上去,霎时升起三丈有余的火焰,只骇得众人倒吸一口?气,他朗声道:“今日我所演剧目,叫庖丁解牛!”
他一剑去,便?割断了那男子轻薄的纱衣,封澄见状,脸色一青就要站起来,忽闻对面有两声轻咳,她砍过?去,只见姜充姜徵母女看着她,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姜充轻声道:“孩子,不可。”
艺人朗声道:“大人们吃牛炙,羊炙,只见好?肉,不见刀工,实在是一憾事。今日,我来活解一人,再将人原样拼回来!”
谁会把羊肉牛肉联想到人身上去!在座之人只觉心惊肉跳。
说着,他一刀下去,刀刃仿佛转了个圈儿似的绕了金丝扣,刺向那男子胸口?,登时,他雪白的皮肉便?绽出一道血口?,那男子连哀叫都叫不出一声,只艰难地扬了扬脖颈,犹如一只受难的天鹅。
在座数人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嗜血的惊艳之色。
这目光只令封澄觉得恶心,她只觉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屠夫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地杀人,当?即站了起来,阴着脸道:“给我住手。”
花车男子当?即惊喜交加地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