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就?是武将,”她的眼睛平静无比,“朝中修士独大,皇权却在一条凡人血脉之中,你若是老皇帝,不觉得睡不着么?”
“他不放心姨母,更怕姨母动手杀了他的太子,”姜徵淡淡道,“所以,你这样能打,又是凡人出?身的修士,是不二之选。”
张了张嘴,封澄把话?吞了下去。
“你姨母顺手?解决了我,倒也不费什么事。”
姜徵起了身,怜悯地瞥了她一眼,“姨母可以对任何一个修士出手,却独独不会冒着触怒赵先生的风险对你出?手?,这次选人八成就?是为?你而准备的,若是想不好推拒的托词,你便等着进去吧。”
听了姜徵的话?,封澄魂不守舍地飘进了鸣霄室,一进门,赵负雪微微抬起了头。
他像是方才晨起的模样,墨发未梳,柔软如瀑般披在?身后,雪白的脸上还有几分晨起的困倦,令他看?起来分外茫然。
“师尊。”封澄有气无力地打了招呼,随即便风也似的进了内室,不过?片刻,便穿了一身少见的繁复青色裙装出?来,赵负雪静静地看?着这衣服自从给她做了,便没见她穿过?一次。
还不错。
不料封澄转眼唤出?长剑,随即风也似地原地御剑而起,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师尊,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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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负雪看?着封澄远去的背影,略微有些愕然,旋即,起身缓缓地拢上了半敞不穿的衣襟。
素白衣襟下,是如同白玉一般的皮肉。
“走这么着急,”赵负雪若有所思,“出?什么事情了?”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门口便传来轻轻几声叩响,赵负雪微微挑了挑眉这天机院之中谁人不知鸣霄室是禁闯之地?若无拜帖,怎么会有人上来敲门拜访?
兴许是来寻封澄的孩子。
赵负雪这般想着,便信手?一挥,两只莹白小鸟去开?了门。不料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拘谨而陌生的脸。
何守悟试探道:“请问,这里是封师姐的住处么?”
赵负雪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对封澄身边的一切人等皆怀有微妙的审视感。
见了赵负雪,何守悟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惊讶,随即恭恭敬敬道:“赵先生!学生不知道您在?这里!”
赵负雪这些年妖魔鬼怪见得多了,还是头一次见上赶着舞到他面前来的,他的目光停在?何守悟身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一场好戏。
“……我是来给封师姐送面的,”他嗫嚅着道,“方才送的牛肉面,她只吃了几口,是不是我做得不好吃,不合她的口味?”
“你给她送饭?”赵负雪突然转身道。
何守悟恰到好处地惶恐:“啊……是,封师姐应允的。”
赵负雪的脸上霎时多了几分阴鸷,他垂下眼睛,轻声道;“她允的?”
何守悟点点头,他故意讲得暧昧不明,眼见着赵负雪已经?开?始留神审视他了,他才从容地将面交给了门口的晶亮小鸟。
“是,我还要?多谢师姐前几日出?手?相?救。”
“她救了你?”
赵负雪的目光已经?不再是初初的审视了,渐渐地便淬上了不见锋芒的冷意,何守悟敏锐地觉察到,终于收敛了,只怀着得体?的笑,恭恭敬敬地告了辞。
踏出?鸣霄室许久,他才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作为?长辈来说……”他莫名地想,“赵先生是不是敌意过?重了。”
许是错觉,哪有师尊管天管地,还管到徒弟的朋友身上的。何守悟哂笑一声,只当自己?吓自己?,转头走向了面馆。
见何守悟离开?后,赵负雪垂眸片刻,进了屋中,片刻,便有几位身着赵氏服饰的修士鬼魅似的进入了鸣霄室。
“把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查清楚。”
宫门是个进了第一次便
春鈤
不想进第二次的地方,若非有姜徵作陪,封澄大概会窒息得更为?厉害,随着一行年轻鲜妍的男男女女,封澄走进了东宫之中。
一抬头,她便见到了上首之位坐着的一男一女。
女的她见过?,宝光璀璨,不可直视之贵气,自是大夏皇后姜允,封澄留心观察,姜允似乎苍老了些,形貌的苍老尚可理解,可她眉宇间染上那几分从前不见的阴冷煞意,却是令她有些意外。
一旁的则是老态龙钟的皇帝,说来封澄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人。
众人鱼贯行了礼,老皇帝似乎昏昏欲睡,一点一点地垂着头,在?封澄走上前的刹那,他眸中却迸出?难以言喻的光彩。
封澄看?着老皇帝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到了她的跟前,随即目光中怀着期许,开?口问道:“你便是赵氏门下亲徒,剑修封澄?”
封澄抬起眼来,微微歪了歪头:“是我,见过?陛下。”
皇权式微,故而连跪拜之礼都不必,老皇帝看?着封澄,绕了几个圈,喜悦之色几乎溢于言表,他微笑着开?口道:“我瞧着你实在?是合心意,今年多大,可曾许了人家?”
刹那间,座下姜徵的脸色陡地一变,几乎站起身来;“陛下不可!”
封澄瞧着老皇帝,嘴角虽是笑,眼中却缓缓漫上深不见底的杀意。
许是触摸到这丝杀意,老皇帝猝然一抖,他察觉到话?中的歧义,清了清嗓子,才沉稳道:“我儿?今年十四,尚未婚配。”
这次变了脸色的,是凤座上的姜允。
封澄抬起头,在?她似有似无的视线中,觉察到了清晰无比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