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封澄神色呆滞地栽进了水池里。
陈还抹着脸上的水哈哈大?笑:“你傻了么!不知道躲的?”
水中咕嘟咕嘟,却没有?人的回应。
一旁的姜徵看着不对, 走了几步游过?来:“阿澄怎么没动静?”
陈还一想也慌了:“头碰上水里石头了?晕在下面??坏了”
话音未落,水中猝然伸出两只手, 随即一手一个, 稳准狠地按住姜徵与陈还,又是噗通噗通两声巨响,二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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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被狠狠地按进了温泉里,封澄从水中浮出来, 幽幽道:“洗澡水好喝么?”
陈还从水中浮出来大?怒:“你还学会装死了!”
姜徵在外人面?前从来放不开, 除非是见过?她窘境、还破口?对骂过?的封澄,于?是她从水中淡淡地浮出来, 淡淡地整理好了头发,才道:“为什么我也被按进去?了。”
封澄大?笑:“来都来了,就别空手回去?嘛。”
姜徵不语, 只是在封澄开口?的刹那,掬水狠狠地泼了过?去?。
笑闹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都累了,于?是便躺在水中,懒洋洋地放空。
“你今天来得太晚了,”陈还控诉道,“姜徵险些要去?鸣霄室找你,就怕你被赵先生扣在里头。”
封澄叼着酒杯,墨一般的头发漆黑地披在雪白的背后,她双臂搭在脑后,抬着头,嗤笑了一声:“我都多?大?了,还要被师尊管门禁,我说要出门,师尊能说一个不字么。”
一旁的姜徵幽幽道:“我姜氏惯出河东之狮,出门在外,她们的夫婿也常是你这番腔调。”
封澄:“……”
“不是说赵先生是河东狮的意?思,”姜徵补充道,“主要是你这话太像了。”
陈还笑倒了一团:“哈哈哈,哈哈哈哈!!”
侍从备的酒温和,下喉柔软,封澄翻着白眼喝了口?,沉默半晌,道:“我前几日听?说师尊身体又犯了旧疾。”
姜徵与陈还对视一眼这大?概才是封澄回京不走的缘由。
姜徵游到了封澄的身边,与她一同躺在石壁上:“连赵先生那种修士,都只能将将遏制的旧伤,你担心又有?何用?若有?办法,他早就用了。”
陈还道:“前些日子寒气外泄,冰封了半座天机院,若非院中有?他们设下的阵,大?抵半个天机院的人都要被生生封在里头了。温师叔从宫中赶来,施针而用,才将赵先生的寒气抑住。”
人的身体犹如一道封印,用以锁住和驱使体中的灵气,而赵负雪虽于?修行之途上独步天下,其人却是封不住灵气的残破之躯。若说等闲修士灵气外泄是小小灾害,那么赵负雪的灵气外泄便堪称是天灾了。
封澄仰了仰头,把杯中酒饮下:“……什么都没和我说。”
陈还沉默,片刻,道:“兴许是怕你在外担心,我师尊也这样。”
封澄不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旧伤从何而来,为何发作得如此迅猛,以及究竟有?何解决之法,赵负雪从来都一句未提,她与赵负雪朝夕相处数年,说到底却始终隔了一层令人心焦的隔阂,封澄迫切地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可。
可赵负雪浑然不觉,只做着天下最温和、最纵容、最尽职尽责的师尊。
腿上旧伤令他不得不坐在轮椅之上,可与她练剑之时?,赵负雪宁愿以机关术支撑着腿都会面?面?俱到地与她喂招。
封澄沉吟片刻,道:“温师叔施针的时?候有?没有?说些什么?”
陈还茫然地摇了摇头如若不是去?找封澄,她连鸣霄室的门都懒得进一进,见着赵负雪就想溜之大?吉,他灵气外泄,没把她当?场冻死了事就算她福大?命大?了,哪有?胆子关心温不戒说了什么?
一旁的姜徵沉吟片刻,道:“当?时?问诊之时?并无旁人,只是后来温不戒入宫向我姨母禀报时?,倒是说过?此事。”
“什么?”
“他说凭赵先生灵力,旧伤早该痊愈,如此迟迟不愈是心疾,似乎是早年赵家的什么咒有关系。”
心疾?
封澄疑惑无比,瞧着赵负雪那副淡泊宁静、冷淡无匹的模样,哪里像是有?心疾的?
会叫别人有心疾才是吧。
这般腹诽着,封澄又想起了赵负雪今夜莫名递给她的炎玉,一时?间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于?是一声长叹,把身体沉沉地埋进了水里。
“不说这些了,你在鸣霄室的日子久着呢,到时?候慢慢地问便是了,”陈还将水中浮盘上的酒壶取下,给三人一人斟了一杯,道:“你知道今日皇榜贴了什么东西么?”
封澄初初回京,当?然不知道,于?是摇摇头:“什么?”
陈还挑挑眉道:“老皇帝终究还是生不了孩子,从旁支抱了个十?几岁的孩子来了,现在布告下去?,要朝中大?员添几个资质佳的孩子去?宫中陪着伴读呢。”
封澄奇道:“你说多?少岁?十?几岁?”
陈还微笑着点了点头:“要的伴读是这个年纪的,想必小太子也是差不离的。”
“十?几岁的孩子,都认事了吧?没有?年幼宗亲了么?”
陈还耸耸肩:“宫中秘辛,这你就要问问姜少主了。”
姜徵横了她一眼,看向封澄,沉吟半晌,才道:“……老皇帝撑不住了,姨母连棺木都已经备好。”
闻言,封澄倒是一惊。
猜测是一回事,从姜徵口?中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老皇帝她倒是没见过?,不过?这些年里行径四方,百姓口?中倒是没有?多?少对这皇帝的怨言,称得上是个无功无过?的中庸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