悚然地?,姜徵感觉周身被冰棱整个刺了一遍似的,连头发根都兴奋地?竖了起来。

“敢不敢赌?”她听见封澄的声音从肩旁传来。

“那你可要接稳了,”姜徵听见自?己说,“我的命可就都搭在你这三尺青锋上?了。”

“彼此彼此,”封澄笑了一声,扬手抛出?仅剩的火符。

“请诸位看个烟花!”

怦地?一声,红莲似的火花在众人面前轰然炸开,猩红的、金黄的,炽热地?灼烧成一团,爆出?一重一重暴雨似的火,几位杀手的惨叫被一重一重的炸响掩盖,人间院落中,尚有不谙世事的孩童,便兴奋地?指着道:“焰火!”

明亮到刺眼的火光之?中,众杀手或惊慌躲避,或引气相抗,在耀目火光之?中,忽有一线雪亮的刀光径直破开烈焰,那刀上?沾着血锋、染着烈火,而持刀人的双目却比这刀锋与烈火更为灼目。

“今日姜徵折在此处,”她压着声音,“幸有诸位相伴。”

众人为这火光与刀锋所震撼,一片仓皇之?中,竟无人发觉一身影已悄悄溜了出?去,风也似的向他们的来处去了。

***

阴暗小屋之?中,季怀德沉颜肃色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大,一时之?间,屋中静得能听见枯枝被压折的细微碎响。

他难耐地?摩挲着腕珠,片刻,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

“那俩小畜生就这么能跑?”他喃喃地?道,不知是?对谁说的,“即便是?翻了天的崽子也是?崽子,我四方会门下精锐,竟会连两个小崽都拿不住?”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说的话似的,屋中自?鸣钟又响了一声,季怀德斜眼看去,只见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子夜时分了,城门该关上?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城门关了,她们即便是通天的本事,也经?不住一夜的干耗,败局已定。

这么想着,却见身旁随身之?卫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对着那自鸣钟拍打了几下,于?是?季怀德便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要落在子夜上的刻度陡然向后跳了跳。

“……”他强压着怒火,“怎么回事?”

那黑衣人一怔,随即歉然笑道:“哦,大人是?说这个?这钟是?陈年的老玩意了,装着灵石跑的,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偷了背后的好灵石,塞了个夯货上?去,于?是?这钟便跑得快了两刻。”

两刻。

季怀德心中一沉,忍不住道:“外面有消息没有?抓到人了?”

那黑衣人迟疑道:“似乎是?没有,那两个丫头实在扎手,大人不必急,若有了消息,阿甲他们定会送信鸽回来。”

见季怀德依旧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黑衣人又补充道:“再说弟兄们已然倾巢而出?,这么多?人抓两人,岂不是?手到擒来?大人还请安心。”

季怀德站起来,原地?踱了几步,捋了捋干枯的山羊胡,又道:“不知为何,我心中不安甚重,总觉得今夜似乎要出?事。”

黑衣人宽慰道:“能出?什么事呢,待抓了姜家?与赵家?的两处死穴回去,您便是?那位大人手下第?一功臣,享福都享不尽。”

虽这么宽慰着,季怀德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安,他心事重重地?地?坐了回去,不过片刻,又起了身:“今夜本该一切顺利,姓姜的已经?被抓进了网中,可那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封澄,却令我心中着实不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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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令去,只要姜徵活口?,那封澄,原地?杀了。”

黑衣人一怔,张了张嘴,半晌,还是?默默地?退下。片刻,上?来回禀道:“大人,我已放鸽出?去,阿甲片刻便收到消息。”

确认了鸽子的离去后,季怀德微微地?松了两口?气,一主一仆在屋中静静坐了片刻,忽然,季怀德微微地?动了动耳朵。

“你……有没有听到水滴的声音?”

黑衣人一怔,随后屏息静听。

“嗒,嗒。”

的确是?水滴的声音,黑衣人想了想,道:“兴许是?着屋子破败,年久失修,哪里的雪化了罢。”

季怀德微微放了放心,自?觉神经?过敏,摇头笑了笑,可脸上?却陡然一温。

他试探地?伸手,摸了一把,在看到手中颜色时,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一腔温热的血。

他缓缓地?,抬头看去,只见屋顶处不知何处被掏出?了一个小洞,上?头惨白的月光正?正?地?、毫不偏移地?照着屋中唯一一把椅子。

陡然地?,什么东西?被从那小洞中抛了下来,刹那间,禽类身上?的腥气,肮脏的血水,与屋外凛冽的冰雪气息便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白羽纷飞之?中,季怀德肝胆俱颤地?听到了一道有些清脆的女声。

“还真是?胆大得出?人意料,”那姑娘笑道,“竟然只留了一个手下。”

电光火石之?间,季怀德猝然明白了此人的来意,他的喉咙爆发出?常人难以发出?的尖声惨叫:“抓……抓住她!抓住她!!!!”

第117章 第 117 章 秦楚

仓皇拔剑间, 少女剑鸣早已递到了面前,季怀德抱头?,瑟瑟发抖地躲到了椅子之下, 眉宇间全?是?不可置信两个?大家出身、按理?来说应当金贵得连杀鸡都没见过的小?丫头?,不像平素那些肉票似的哭叫不已、引颈就戮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胆子跑。

而眼下这带血的鸽子则彰显了另一个?令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封澄不光敢跑,还试图回头?把他杀了!

还有,那群杀手?呢?一大群人,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

季怀德的心绪在电光火石之间疯狂地跳动着, 可事至如今,又岂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封澄仿佛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般, 不待他几?个?呼吸,便鬼魅似的从门口闪到了他的身后,唯一一个?护卫竟然连与她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毒蛇似的剑身贴在了他的颈上, 季怀德嗅到了上头?凛冽的、淬在剑身上的血腥味,当即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 这把剑是?见过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