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骇起来。长久以来L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坚硬的,强韧的,又是淡薄的,像一个游荡在他身边飘忽不定的鬼魂。他痛苦起来,仿佛头被捆进塑料袋,为自己居然令她如此痛苦,又痛苦于她的痛苦并不因他而起。

“莱温”他听到女人的声音,“我一直在阻拦你成为哨兵,所以在你觉醒热之前,我从未希望你成为那个人。”

她嗓音低哑:“可我承认,我这一周都在期待你精神体出现的时刻。”

她想看看,莱斯特是不是真的会回来。

她听见莱温急促、颤抖的喘息声,仿佛灵魂都在从眼前的真相中退缩,等了很久,莱温再度开口:“什么叫……阻拦我成为哨兵?”

“你吃的营养液是特制的,含有30%的抑制剂与15%的神经钝化剂。从今往后,你不需要再吃了。”

莱温生出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眩晕感席卷而来。

“可你一直知道,成为哨兵是我的梦想。”

“哨兵,呵”,L在唇舌之间细细品味这个字眼,被注入足剂量的强心剂,重新拾起她作为大人的傲慢,她面带嫌恶地说:“相信我,你不会想要成为精神与情感的奴隶的。”

她下了个定论,“成为哨兵是哨兵毁灭的开端,白塔是将灵魂引向邪路的冥灯。”

她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好似在施舍天大的恩惠。

卧室里唯一的声音是两人面对面纠缠的呼吸,莱温盯住女人,用眼一笔一画描摹她的轮廓与皮肤的每一道细纹。他知道他一无所知,但他在凝视光的核心母亲的过去。

在朦胧的光源中,给出他的决断:“我要成为哨兵。”

在荒凉的房间,空气循环系统沉默地运转,莱温感受到氛围中潜伏着静静的杀机,有那么一瞬间,他感知到,眼前的女人产生了遏制不住的残酷杀意,像掀开真相的一页纸,翻页过后带来藏在背面的伏击。

女人坚硬如铁,水结成石。她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执意要成为哨兵,那就给我滚出去。”

第0010章 010 离家出走

什么东西断裂了。莱温后知后觉地想,是他与她母子的亲缘。

不过哪有想和儿子上床的母亲啊。

干净与纯良彻底从他身上消散。

他捡起散落在地面的衣物,面对L缓慢地穿衣。先是内裤,一周的亲密接触歼灭他赤身裸体面对女人肉体的羞耻,弹性面料半卡在他鼓起来的囊袋之下,他低下头,不耐烦地手指朝外勒住松紧带边缘,将他晨勃的巨兽覆盖。

紧接着是长裤,腰带,大腿的肌肉在弯腰抬腿的动作间绷紧。最后捞起套头的T恤,他抬手套下,延展他完美健壮的上半身,每一丝线条饱含冲击感与爆发力。穿戴完整后他俯身向前,凑近背靠墙壁衣衫不整露出半边奶子的女人。

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眼帘上,“妈妈是在勾引我吗?”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是后悔刚刚的话了吗?所以想要用身体留下我。”

他用他的衣冠楚楚与女人的半裸身躯做对比,让她的脸面被撕碎在地!

L看着他,嘴角上扬,“我 从不后悔。”

“那么妈妈,再见。”

他转身离开房间,随后传来公寓门关合的声音。智能管家热情相送,“主人,早点回家哦~”

L疲惫地躺回床上,大字型张开四肢,黑色工字背心松垮垮地摊开,一只手揉上乳房,另一只手朝下拨开肉瓣,精准地捏住阴蒂揉搓起来,她在自我抚慰间平静地想:不过是失去了一根时效七天的「阴蒂吮吸振动器」。

她弥留的最后一丝幻想也随着精神体的不同消失了。

……

莱温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他先去了经常一起玩耍的伙伴们聚集的桥洞。同伴们看见他十分惊喜,询问他这半个月来都去忙什么了,不见鬼影。

有眼尖的男孩看到他脖子上的掐痕,眼色一下子变得下流。杰克吹口哨逗起莱温的注意,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怎么回事?”

“被我妈揍了。”

围观偷听的人群顿时散去,还以为年纪最轻的童子鸡最先破处。但有经验的人狐疑起来,“你怎么眼神跟开荤了一样”

“什么叫开荤了一样?”

“做了还想做。”

“没有。”莱温矢口否认,他接着说:“我被赶出家门了。今天我睡在这。”

四周响起吹口哨的声音,起哄了一会大家就四处散开,因为这种事情在地下城的孩子身上太常见了。醉酒的父母,夜晚营业的勾当,债主上门的时刻,总有理由。莱温打量四周,很快选中一片空地。“这儿有人吗?”

旁边躺着的乞丐翻了身,“我刚尿过。”

莱温点点头,并未多嫌弃。

他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月。

白日里他游荡在地下城的佣兵集聚点,捡一些简单的活计打发时间赚取营养液的钱。当他第一次尝到甜腻西瓜口味的营养液时,乍一入口的工业糖精的味道让他的舌头发麻,从嗓眼勾出反胃的冲动。他尝了一口便面无表情地扔进垃圾桶。他好像得到了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东西,得到之后却发现与自己的期待天差地别。

夜晚他会趁所有人入眠后偷偷把自己的小狮子放出来,他抱膝沉默地坐在地上,手指垂落在身侧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幼狮的舌头,舌头卷起食指时有轻微的痒意,他观察着他的精神体,发现它并未与自己有多亲近。

它更喜欢母亲。

也许是因为母亲是它诞生之初第一眼见到的生物,也许是精神体是主人意志的直观反映,在这个时候他才察觉他想念母亲,可母亲一次也没来找过他。他去L长期工作的建筑工地遥遥望过母亲,她头戴安全帽身着工服,机械地从货车上卸下沉重的水泥袋,以他的感知力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额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沿颌线淌进锁骨之上的衣领。

吃力不讨好的活,真是奇怪。他暗自观察。

他了解母亲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根据他在短暂的佣兵经验,他判断出地下城没有比母亲更优秀的雇佣兵。以母亲的实力,她自然可以干一单休半年。可自从他记忆起来,母亲宁可在建筑工地与凯瑟琳洒洒水的兼职中辛苦度日。

他沉思着疑惑。

“哎呀!莱温!”

朱迪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