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屋檐内站了站,有点冷的样子。

许微明装作没看见,但是那肩上一团团的湿印子又着实碍眼……

尽管疼在心头,嘴巴是不会示弱的。嘴炮王许微明情不自禁地冷哼了一声,开口便是嘲讽:“厉害啊。堂堂宸王,九王爷,纡尊降贵来到我手下当了个小喽啰,将我是耍得团团转。真是好大的闲情,好漂亮的演技。”

俞景行有点意外的样子,“我都亲自来向你赔礼认错了,你还生气?”

接着又说:“那要怎么做,你才会好受一点?”

骂不出来,也吵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奋起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用最难听的话嘲讽对方却被对方告知只要你开心就好。忒无力了,忒不适应了!

“……算了,慢走不送。”

说着把窗户一关,又险些把俞景行刮到。许微明等了等,悄悄贴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听见俞景行确实是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放下肚子里,房门被“咯吱”一声推了开,他转过头,看到俞景行正倚在门口,屈指叩了叩门:“雨下大了。”意思走不了了。

这样的俞景行真的让他招架不住,心里有点慌了,跑过去说:“你这是私闯民宅!这可是……”

话卡壳了。

他发现俞景行在看着自己。那是温和的、平静的、不加掩饰的目光,唇角微微卷起,带着点打量的意味,视线像柔软的毛刷一样在他脸上游离。

许微明被他瞧得发麻,脸上强装的镇定破功了,浮现一丝不知所措和慌张。面对眼前这张暗暗肖想了好几年的脸,这个杠了好几年的死对头,一时半会儿的,他转换不过来。

“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笑意晕染开,他伸手刮了刮许微明的脸蛋。

突然的亲昵让许微明炸了毛,将他使劲儿往外推,俞景行正要解释,突闻一声惊呼。两人转头,那侍女瞪大了眼睛!宸王殿下居然出现在这里跟她家主子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看他两个相握的手,相贴的身,很难解释他们没有别的什么。

她捂住嘴,飞快地退出去!

许微明怕她这个大嘴巴出去乱说,连忙把人叫住:“给我回来!”

“少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许微明恼怒。

“是少爷,什么都没有。”

“你那什么表情?!”

许微明抓狂,听见俞景行闷笑,更是恼怒!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拽着俞景行的袖子拖走,一边咬牙切齿地回头:“你,给我站那儿面壁思过,不许离开!”

脚步不停,许微明头也不回地跟俞景行说:“我跟你说,你最好赶紧回去,要是被我爹看到,又要说我!”

俞景行问:“哦,他说你什么?”

“说我不要跟你有牵扯。”

“真这么说?”

再过一道月门就是偏厅,许微明没多想,以为他坐马车来的,结果转角就遇到他爹在修枝……几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

侯爷看到这两人拉拉扯扯、有说有话的,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放下剪子给俞景行见礼。俞景行抬手一扶,微微颔首,“侯爷不必多礼,是晚辈不请自来,叨扰了。”

晚屁的辈!跟他爹称晚辈?有脸?

他腹诽不断的模样被侯爷看到,侯爷竖起眉,不赞同地道:“你给我注意注意体统,平日也就罢了,殿下面前,怎可如此失礼!”

“我失礼?明明是他……”

“放肆!”

算了,这娄子事儿他爹也有份儿,两人沆瀣一气,自然偏帮!

“你看好了,可不是我要跟他有什么牵扯,哼。”

许微明气愤地走了。

侯爷看他快得要跑起来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毛毛躁躁,难成气候。”

俞景行也看着,闻言一笑:“若是能一直这样天真直率喜乐无忧,倒也无妨。”

侯爷若有所思。

他发现俞景行唇色有些发白,叫来仆人给俞景行沏了壶热茶,请他入座:“殿下伤势未愈,还是顾惜着点儿。”

“心里念着他,躺不下去了。”

侯爷早知他二人奸情,当年,许晴为情而困跳湖自尽,他去找过俞景行,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很快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侯爷当时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脱口而出:“你对小晗……”

“他是我拼命活下来的意义。人都向往光明,我辈尤是。”

离不开你

古有三顾茅庐,俞景行亦是。

他来了好几趟,无不被许微明冷眼相待,但他仍然每天都来。这一天,他来迟了些,晚上才敲响了窗。

许微明开窗,皱眉问他:“你怎么总是不走大门?”

“这样不更有情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