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黑发随着风的痕迹摆动，几缕头发搭在面容上，让黑发金瞳和她白皙的脸构成一幅油画。

“乖。”他的指尖点了点颜烟的额头，颜烟感觉浑身一轻，心脏处的刺痛也消失了，这是来自黑暗神的庇护。

他低哑的嗓音擦过耳垂，像是在哄她：“很快就会好了。”

一旁浓稠的黑暗浮在她后面围成一个圈，见诺斯似乎想要把她单独放进去然后离开，颜烟忙像八爪鱼一样缠绕似的抱住了他。

“不要，不要打架，”颜烟拿出了平生最无辜，最柔弱的姿态，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最矫揉造作的语气了，“我害怕。”

“诺斯，你不是还受伤着吗，别打了，我担心你。”

黑暗神喉结滚动，他喜欢烟这样依赖他的样子，更喜欢她在光明神面前，毫不犹豫选择他的样子。

“贝利亚烟。”光明神再一次呼喊了她的名字，颜烟闻声朝他看过去，她还没看清光明神的样子，就被诺斯掐住了下巴。

他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把她的头转回了自己的方向，那双锋利的眼直直凝视着她，寸步不让。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命运的气息。”光明神看着他们，平稳的语调听不出感情，“你是命运之神留下的钥匙。"

光明神确实从这黑发金眸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波动，这让他更加有耐心：“留在教会里，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命运的气息，是指她带着任务来到这个世界产生的波动吗？

光明神依旧保持着博爱而怜悯的姿态：“来到我身边，你能解开这个局。”

“黑暗能给你什么呢，永夜的绝望，死魂的不甘，还是生者的浑噩？”

一道强烈莽撞的黑光迸射出去，在快要靠近光明神的瞬间被烈日般的曜光灼烧泯灭。

两者之间强烈的波动让这片空间都摇摇欲坠，颜烟快要被气浪掀翻在地，身后一只手牢牢护着她，没有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他该说些什么的，诺斯艰涩地压下嘴角，他该说些什么撕破那虚伪光明神说的话。

但他说不出来，看吧，他确实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强压着内心的暴动，执拗凝视着颜烟。

颜烟感受到了诺斯的沉默，她仰起头，看见那红色眼眸中被按捺住的幽深，正急不可耐想要挣脱牢笼呼啸而出。

话已至此，颜烟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尽快结束他们对峙的场面。

她没有犹豫，拂开诺斯的手，好让自己能够完整看向光明神，做出谈判的姿态。

诺斯感受着她发尾扫过手背的触感，眸色一暗，他的手指蜷缩，握成了拳。

颜烟没有看见他颤动的指尖，她只是转过头去，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来，表情郑重：“光明神大人，我并不会选择留下，事实上，我今天正要向您说明我并不适合当圣女这件事。”

光明神感到不解，他拥有无数狂热虔诚的信徒，拥有明亮永不熄灭的光芒，他可以给她一切。

而黑暗神，他代表着死亡和终结，难道对于贝利亚烟来说，这比光明更加吸引她吗？

颜烟暂时没明确自己的黑暗神的态度，她需要有一个合适的铺垫，让她的要求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她打量着两位神明的脸色，谨慎开口：“关于命运的气息，我想是这样的。”

颜烟苦口婆心：“我确实收到了命运的提示，世界规则希望两位神能够和平共处，就算是为了大陆着想，光明和黑暗也需要一个平衡。”

不能打， 真的不能打，打了大陆要完蛋，她的积分也要完蛋。

光明神是一个遵守规则的神明，他此前一直在试探世界规则的底线，在之前同黑暗神殿交手中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比如他释放出来的一团本源力量，光明神同哈迪诺斯对视着，他知道那已经成为了黑暗神力量的一部分了，他杀不死对方，反过来也是这样。

光明神点点头，但还没有完全退让：“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哈迪诺斯，你过于放肆了，我不能对你的行为置之不理。”

黑暗神掀了掀眼帘，眼神有几分阴沉，正当他要开口时，怀中的少女突然清脆开了口：“光明神大人说的有道理！”

妙音清脆甜蜜，说出来的话却像刀一样捅进了黑暗神的心口里。

光明神露出零星的笑意，他伸出手，像是要等待颜烟回到他的身边。

她身上有命运的气息，又是那么独特，她该是光明的圣女。

诺斯眸光冰冷，浑身散发着让人战栗惊悚的冷意，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在他快要隐忍不住暴戾而出手时，那个清脆甜蜜的嗓音再一次将他拉了回来。

“所以我愿意亲、身、前去侦测情况。”颜烟说得十分笃定，但实际上她隐藏在裙摆下的小腿，已经在诺斯散发的冷意下有些站不住了，“我会长留在黑暗神身边，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嚣张跋扈的气氛因为她的话语而短暂凝固了，两位神明都没有想到，她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颜烟铺垫了半天，终于等到这一茬了。

她早就想好了，对待两位大神应该用不同的态度，只要她拿出有力的说明，光明神为了世界规则也会同意做出退让，她面朝着那金发的青年微微一笑，拿出自己的筹码：“命运的话语警示着我，为了大陆，我也应该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至于黑暗神，颜烟弱弱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乖巧至极的笑容。

黑暗神面色毫无波动，从那赤红的眼眸中也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颜烟心里没底气，像是怕被丢下一样攥紧了他的衣角。

光明神有一瞬间的无措，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答案。

监督？看哈迪诺斯的态度，她确实能够影响到他的一举一动，她身上也带着命运的气息，或许这就是世界规则的旨意。

免去一场神战，扼制住黑暗神的力量，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一场有利的博弈，但，他却莫名有种失落。

为什么，不选择光明？

黑暗神冷笑一声，长臂一揽将颜烟带入怀里，他的手不由分说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之上，让颜烟只能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语调：“你们一两句话，倒是把我都安排好了。”

颜烟听着他阴冷的语气心紧紧提了起来，她的头被紧紧摁着不能动弹，只能徒劳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伟大的黑暗神，能不能给我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