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促地笑了一声,狭长的眼眸中幽幽泛着波光:“是吗?”

这两个字轻易就打破了颜烟的防线,她都被打包成这样送进来了,说不知道有点假了,颜烟轻咳了一声,辩解着:“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冥思苦想出一个理由来:“其实我来是想提醒你,陈--”

颜烟话还没说完,霍舒就打断了她:“先进去洗澡吧。”

嗯?颜烟没跟上他的节奏,又看见他淡漠的目光擦过她的脸:“把脸洗干净。”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脸,听起来像是在嫌弃她一样。

颜烟郁闷地走进浴室,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一言难尽的皱起了眉头。

她脸上的粉底和眼影都已经花掉了,乌黑的眼线在眼尾染开显得她整只眼都黑黝黝的,两边的假睫毛要掉不掉黏在上面,玫红色的口红被她蹭的下巴上都是,看起来狰狞又艳俗。

别说是霍舒了,就是她自己看着,也觉得丑得眼睛疼,难怪特意让她把脸洗干净点。

颜烟洗澡的时候就在思考着现在的局势,霍舒好像还没发现她,那她要主动坦白吗?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这杳无音讯的五年,又怎么解释她突然出现在陈家的这件事呢?

按照那两个男人说的,霍舒是对陈家是恨之入骨了,她现在身份又是陈家送过来的人.....

颜烟叹了口气,浴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她身子一僵,嗓音微微颤抖:“怎、怎么?”

对方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

淡淡的人影从门边闪过,霍舒声音不急不缓:“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门口了。你不会想什么都不穿就出来吧?”

颜烟脸有点热,她刚刚光顾着想事情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等人影消失了,她才谨慎地拧开门把手,只伸出一只手捞衣服,然后飞快地关上门,像是生怕外面的人多看了她一眼。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倒也没再说什么。

颜烟换上衣服,诧异地发现这条裙子的尺寸无比合身,而且和之前系统给她的那条裙子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专门给她做的一样。

她洗漱完毕,忐忑的推开浴室门,像刚出生的小猫不敢探索世界一样,默默靠着墙壁站好,也没有主动向霍舒靠近。

“过来。”男人醇厚的声音穿过墙壁,准确无误落在她的耳旁。

颜烟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从白墙旁移开,转向侧卧在床上的那个人。

他利落的黑发下垂遮住眉眼,只露出绯色的薄唇。整个人慵懒靠在床上,丝绸睡衣敞开露出大片肉色和流畅的线条,像是一头懒洋洋的野兽。

见颜烟在打量她,霍舒自然地拍拍身边的空位:“洗完了?”

“过来睡觉。”

睡......觉。

颜烟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她四肢僵直,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床很大,看凹陷下去的程度也能想象到它的柔软,但颜烟实在没勇气躺上去。

霍舒靠在床头半眯着眼看着她,过于深暗的眸子被睫羽半遮着,少了些锋芒,配着顺滑丝绸的睡衣,他整个人突然就慵懒了下来,甚至多了些撩人的意味,就那样静静等着颜烟躺上去。

上还是不上?

颜烟徘徊了一下,瞧到霍舒眼底越发浓郁的暗色之后,她马上抱着枕头坐在了床上,笑容乖巧。

识时务者为俊杰。

霍舒抬手,拽住了她的一缕发丝:“离那么远干什么。把你送来的人,没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吗?”

颜烟头皮被扯的一痛,下意识转过去瞪他,接触到他含笑的眸子后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身份,只得收回目光,乖乖往旁边又坐近了一点。

她背对着霍舒坐着,心里还在想该不该向他坦白,看霍舒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认出来她,如果小人存在的意义已经被遗忘了,那她要主动提起曾经的身份吗?

忽的腰间一紧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腰,接着身后传来了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往后扯,直到她重心不稳倒在了他怀里

他的胸膛是凉的,呼吸却是灼热的:“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我?陈林没有教好你吗?”

霍舒知道她是陈林安排的人?颜烟眼睫轻颤,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那这次怎么知道是陈林安排的人,还要把人往床上带?颜烟心里有点不舒服,捏住腰间的那只手想把他扯开。

那只宽大的手反捏住她的手腕,五指大开从手腕处一点一点攀升,最后暧昧地挤进她的指缝之中。

“不知道,那我教你?”他的指尖在她掌心中画了个圈,丝丝缕缕别样的氛围将两人笼罩,颜烟受不了这样暧昧的氛围,她一鼓作气转过身,想对霍舒说清楚。

“霍舒,不要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的声音清亮,眼波如雾夜中的星辰,闪耀璀璨。

她睁大了眼想做出严肃的样子,却不知道这样反而让圆圆的眼显得更加可爱,她还没说什么,霍舒忽然凑近了些,指尖刮过她的眼尾。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满足与克制:“我喜欢你的眼。”

霍舒的目光压抑,他努力想要挤出几分温柔,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里奔涌的那些渴望和欲念,五年,整整五年。

时至今日,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的那幕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他痛恨自己没用,一次两次,都没有办法阻止他珍爱的东西离开。

他想尽了办法,花了他所有的余力,去打听她的下落,除了玉雕残留的碎片,还有陈林那些语焉不详的话,他什么都找不到,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臆想的一场梦。

也只有每夜在梦里,他才能贪婪看着她鲜活的样子。

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只要她出现,只用一眼,他就知道,他的珍宝回来了。

“你知道吗,”霍舒幽幽说着,“曾经也有个人这样严肃的说一些重要的事,说的很好听,让我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