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烟慢吞吞站起来，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等他先开口。

但他看起来不太好，屋子里没有烛火，只有依稀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手捂着心口慢慢弯下腰去，脸也逐渐隐入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沉重而痛苦的喘息。

颜烟有些慌了，不管是雪雪还是师祖，他现在看上去很不对劲，像是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

颜烟下了床，伸手扶住他，她定了定心神，既然系统说过她的血能够救小狐狸，说明对师祖也是有帮助的，她正要划破手指放出血来，却见弯腰的人突然抬起头来，凌厉的凤眸锁定了她。

颜烟几乎是一瞬间就不能动了，属于渡劫期强者的威压彻底笼罩在她身上，他甚至不需要什么动作，只用一个眼神，就足够定格住她的一切。

他看上去很不对劲，冷汗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迷离地俯视着颜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月光从他头顶绕过，将一切都纳入黑暗之中，只照亮一双眼，却点不亮他眼底的金光。

在胤雪眼中，一切都是黑的，只有面前呆呆看着他的人是鲜活而温暖的，他知道是心魔又出来了，但越运气便越容易被控制，他的神智渐渐溃散，分离开来，又慢慢聚焦在她柔软稚嫩的脸庞上。

心魔生于百年来的闭关之中，他越是急切想要什么，心魔就越是猖狂，就好像现在，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耳边有个声音在叫嚣，他知道他现在在渴求什么。

颜烟连眼睛都没法眨，长时间不合眼让她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月光融化在她严重，像宁静的一面湖。

“笑一笑。”

颜烟听见他沙哑而炙热的嗓音这样说，可她动不了，更别说笑一笑的，她只是努力睁着眼，试图把心声传递给他。

胤雪被耳边嘈杂的叫嚣缠绕，难忍地垂下头，他凝视着她的脸，不该是这样要掉眼泪的表情，他记得初见时她脸上荡漾的笑容，还有那两个小酒窝，是甜的。

他的手指抚摸上颜烟的脸，颜烟的眼珠转了转，泪水不自觉溢出，后又被他宽大的指腹轻轻擦过，痒痒的。

“别哭。”胤雪稍显慌张，她在哭什么，因为自己欺骗她了吗？

心魔的肆虐让他无法像平时一样冷静，只能靠直觉靠本能去探索，他不想让颜烟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恍惚间想起她的血能够镇定心魔，便直直地俯下身去，如野兽一般叼住了她的唇。

柔软相接，却没有旖旎的色彩，他只是狠狠咬破了颜烟的唇，待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时，靠着直觉肆意卷走那些腥甜，他毫无章法，舌头刮过颜烟唇间的伤口，痛得她直掉泪。

颜烟被动仰着头承受着他的掠夺，呼吸全都被堵住，她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支撑不住身子似的往下倒去，只是腰间多了一双手，环抱住了她。

颜烟的唇被松开，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能动了，只是依附在面前的胸膛上大口喘着气。

胤雪低头看着她，她的唇边还沾着血，让白净的脸多了分旖旎，两只眼眸难受地眯在一起，眼角还有泪痕，微微发红，有种凌虐肆意的媚。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想，他百年来一直执拗追求的东西，或许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靠近她，找到她。

他冷俊深邃的眼里氤氲着雾霭，朦胧中藏着明朗的星光，略显苍白的唇早已因为那个吻而染上艳色，不管是雪还是月光，一旦尝过了这种美，就没有再想要回头的心思了。

颜烟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抱得很紧，眼前只有雕刻似的下巴，还有绯红靡艳的薄唇在靠近。

他又低下头来吻住了她，不同于上一个吻的粗暴，他极尽温柔，一股舒缓的灵力随着这个吻涌过颜烟全身，酥酥麻麻的，暖意随着灵力的涌动流走于她的心间，这种新奇的感受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颜烟有些迷糊，她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着，然后有一双手覆盖住她的眼，温柔也坚定。

“闭眼。”他的嗓音里掺了些哑，不似从前那般波澜不惊淡然的样子，暧昧的气氛笼罩住她，颜烟咽了咽口水，跟随着他的引导闭上了眼。

耳畔传来他的低笑声，颜烟脸有些热，接着就感觉到额头被他的额头抵住。

她正疑惑着，忽的就感觉到强烈的灵力就在一瞬间朝着肌肤相接的地方涌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识海被人打开，接着就是强烈到招架不住的酥麻感侵蚀了整片识海，沉浮之间让她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只知道要闭上眼，抓紧他的手。

强大的灵力从胤雪身上不住地往颜烟额间涌去，她睫毛颤动，两颊霞红不散，贝齿之间的呢喃通通被他拆之入腹，他的手揽住她的腰身，不断加强着攻势。

酥麻的感觉侵入骨髓，她脑子里面嗡嗡的，像是有无数绚烂的烟花在绽放，极致的愉悦感填满了整个心间，炽热又滚烫。

颜烟原以为他只是在传输灵力，可这灵力像是无穷无尽没有尽头，她承受不住这么强烈的感觉和欢愉，眼角被动的沁出泪水，身子重的连指头都抬不起来，她明明没做什么，却感觉筋疲力竭。

胤雪慢慢松开她，暧昧的银丝一闪而过，怀里的人已经昏睡过去了，他轻喘着，将人抱紧了些，合衣躺在床榻上。

原本想着找个好时机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却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不过，似乎因祸得福了。

胤雪侧身看着一旁面色酡红安睡的颜烟，握紧了她的手。

颜烟睡得昏沉，再醒来后都不知今夕何夕，她对着房梁发了会呆，想要揉揉眼睛，却看见手上一重。

她迟钝地转过头去，同身侧双目含笑的人对视一眼。

那些记忆也在一瞬间闪过，颜烟僵直地转过身，闭上眼，我睡着了，晚安。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一如既往的清冽之声在颜烟耳边响起，打破了颜烟装睡的计划。

颜烟生无可恋地睁开眼，默默坐了起来。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他抬起手指，像颜烟从前摸小狐狸下巴一样勾了勾她。

颜烟偏头，躲过了他的手指。

“你，”她犹豫了会，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同他对视，“是雪雪吗？”

他点点头，清隽的脸和平时颜烟见的师祖一样，可眼神却是柔软的，甚至是宠溺的：“自我卡在渡劫期之后，我便一直寻找着飞升的机会。”

他的语气飘渺，多了些怅然：“我花了百年时间，才摸索清楚，这片大陆飞升之道早已被掐断，无论我怎样闭关修炼，毕生都摸不到那个门槛，更等不到我的劫数。”

听得他这样说，颜烟不免猜想他在熬过百年寂寥后知道这么一个真相的时候，脸上该是何种表情。

胤雪看着她眉头紧张的样子弯眸一笑，他伸手揉了揉颜烟的眉心：“不要皱眉。不飞升也没什么的。”

“只是之前过于执拗，又屡次挑衅天道，所以生了心魔。”他说的轻描淡写，只字不提被心魔折磨时的痛苦。

“心魔肆意横生，不断侵蚀着我原本的心神和修为，我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便分了一缕神魂去后山静思，以观万物来平静自省，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