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连着翩跹白衣,都从他的眼眸中消失不见,只剩下燃烧不尽的火焰。
“傅白?”四皇子匆匆赶来,拉住了往里爬的傅白。
他以手为脚在地上爬行,手指缝里都是鲜血,冲着火堆喊得撕心裂肺,再也不见往日淡然的风姿。
“傅白?傅白你冷静一点!”
“四皇子,”傅白回过头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双目猩红,“里面还有人,把她救出来,求求你,把她救出来!”
四皇子挥手让下人们灭火冲进去,看着傅白目呲欲裂的神色失语,他从没见过傅白这副样子,傅白是智足多谋的,是深沉淡然的,何曾有过这样失态 的样子?
不,四皇子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傅白的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迫切又茫然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殿下,火已经灭掉了。”
“人呢,里面的人呢!”傅白大声吼着。
下人小心看了眼四皇子的脸色,见他没有在意才禀报道:“殿下,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尸体,被烧到的除了物件,就,只有张公公一个人。”
傅白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空洞无神。
“你,没事吧?”四皇子犹豫,小心扶起了他。
“哐当”一声,傅白怀里掉出来个东西。
他猛然俯身捡起它,用力擦拭着镜面,声线颤抖,小心翼翼喊道:“姐姐?”
他的态度虔诚又郑重,让四皇子都跟着屏住了呼吸,看着这面黝黑的镜子。
被火燎烧过的玉石镜子安静躺在他的手心里,除了面上的那些裂痕和黑印,仿佛和从前没有区别。
只是没有一个声音无奈回答着:“别叫了,我在。”
傅白低垂着头,慢慢,慢慢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猛地摊开手,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看向无名指。
他的手颤得厉害,只能拿另一只手稳住,傅白目光落在发黑的无名指上,那个月牙印静静躺在那里,还在。
他这才吐出一口气,脱力地倒在地上。
四皇子不明所以,不知道他怎么从面如死灰又突然恢复一丝神采,不过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只叫下人来把傅白拖走,转头看着得意邀功的二皇子冷笑。
二皇子“风头正盛”看起来好不得意,可惜,吓走了他逮的兔子,这账他势必要二皇子十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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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荒凉的岗上只有几只老鸦盘旋,骤然响起的女声惊得它们乱飞,嘴里凄厉叫喊着,好像这一地尸体都活过来了一样。
“系统,”颜烟拍拍身上的土,“只说我会变成凡人,没说我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凡人啊!”
她怕倒下的房梁会砸伤傅白,便用身子替 他挡了一下,谁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再醒来就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郊外了。
好不容易靠双手从土里爬出来,转头一看,身边横躺竖躺的都是尸体,把她吓个半死。
“宿主,系统只是怕那个房梁把你砸死,才临时启动了转移,免得你死于火中啊!”
颜烟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污渍,无奈道:“你这么突然转移,在别人眼里我不就是死于火中了吗?”
不过傅白手上有她留下的印记,只要印记还在,就说明她还活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颜烟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这里是哪里?”
系统笑得有些憨:“城外乱葬岗,这样就没人被突然出现的宿主吓到啦!”
颜烟又叹了口气:“入城要路引,我什么都没有,是个凭空出现的黑户,这下我怎么进城去呢?”
系统不敢笑了,小心问道:“宿主,混进去?”
“我身上也没有银钱啊,想贿赂贿赂别人都不行。系统,要不你再把我转移回去?”
“哈哈,宿主,实不相瞒,系统只有这一次转移的机会,哈哈。”
颜烟无言以对,她看着自己这身被火烧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脸上泥土的污渍,就以她这个样子走过去,估计会被别人当做尸体复活乱棍打死的。
系统自知理亏,小声说:“宿主,系统虽然不能帮你进城,但是能给你换身衣服!”
颜烟扶额:“换吧。”
换了身衣服后颜烟又找到了一条小溪,她以手盛水将脸庞洗净,想着当务之急是先度过这个夜晚。
这附近除了尸体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远处有个破烂的小庙,只能去那里将就一晚了。
颜烟做镜仙做习惯了,现在突然变回会困会肚子饿的凡人,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这小庙中灰尘扑扑,只有供奉的佛祖位上还算干净,颜烟想了想,要是爬上去好像不太礼貌。
可这里荒郊野岭,要是徒然遇上什么危险,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不好应付,躲在那后面休息,就算有闯进来的人也看不见她。
这么一想,颜烟就手脚麻利爬到了佛祖身后,和佛祖背靠背休息。
她闭上眼就想起傅白在火中的那句话,想起这三年来他在宫中如鱼得水往上走,原来是早就和四皇子合作了。
所以他一个人在御前风头无量,也是有四皇子暗中的许可,只是吸引旁人的目光方便四皇子暗中行事,并没有要取代皇子的意思。
那他是以什么样心情听她旁敲侧击提四皇子的好?
颜烟心里有些愧疚,在她想着怎么样把傅白拉回来,不要脱离任务的时候,他早就牢记她的每一个嘱托,完成她的每一个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