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抬手，将她散落的鬓发挽在耳后，温和地说：“那可要换身衣服？”

“换衣服？”颜烟呆呆重复着，摸了摸自己裙间已经破烂了的轻纱。

是了，她现在浑身上下脏脏的。

颜烟偷瞄了眼沈砚的衣服，那一身黑衣似乎也蹭上了点灰土，可他毫不在意。

沈砚沉声道：“你进来。”

他在和谁说话？颜烟诧异，却瞧见春环进来了。

“小、小姐。”春环抱着衣服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了。

她本来是去给小姐找玉环了，路上见到了三皇子，才行礼没多久，就听见后山处传来男子的一声大叫。

她失言叫了句小姐，面前的三皇子就瞬间变了脸色，一句话也没说闪身就冲在她前面。

春环忙跟上去，看着三皇子抱住了小姐本想出声阻止，可三皇子的眼当真是冷极了，制止了她的行为，她只能跟在后面不做声。

“给你们小姐换身衣服。”

见沈砚要走，颜烟张了张嘴，呐呐无言。

“怎么？”沈砚摸摸她的脑袋，颜烟涨红了脸。

沈砚看起来很奇怪，可是现在，她竟然生不起半点怀疑的心思，只觉得安心了一些。

“我就在外面候着。”沈砚对她一笑，眉目如画，“莫怕，我就在门后面等着你呢。”

“…好。”

看着往日总是生机勃勃的小姑娘现在连说话都弱弱的，沈砚只想将这归元寺都捣翻了。

然而她还在这里，沈砚只能忍着。

他将门合上，神情也一瞬间阴沉下来。

他语气淡漠：“去前面看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了。”

藏匿于阴影中的暗卫一闪而过，沈砚站在门旁静默，比起堂里的弥勒大佛，他更像是守卫颜烟的神像。

春环将衣服放下，上前摸了摸颜烟的手，看着她连裙摆都被磨破了，春环心里惶恐极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桌上摆着的新衣服，颜烟倒是笑道：“你怎么还随身抱着衣服呢？”

世家贵女出行常多备着套衣裙，就是怕有什么急需，只是颜烟想着衣服都在马车上，春环是怎么这么快拿到的？

春环见小姐笑了，忙连说了几句讨巧话。

这衣服，其实是三皇子身边那个冷脸的侍卫递给她的。

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三皇子帮了自家主子，她还是看见了的。

春环一边给颜烟整理衣服，一边想着，或许，三皇子是个挺好的人，下次就允许他和小姐说话了。

“小姐，你这里…”

春环看着颜烟手腕上的青紫，她心疼极了。

“无事。”

颜烟慢慢闭上了眼，从惊慌中缓过来后，她迫不及待想要理清楚这些事情。

吴勉究竟是如何守在那里，颜湛二人又为什么不见了？

“清楚了？”

“是。”暗一在沈砚前面站定，暗中禀报着。

他每多说一句，沈砚的气势就凝重一分，浓重的威压袭来，他眼眸翻滚着暗光，嗜血至极。

“吴家，呵，好一个吴家。”沈砚低声说着，春日暖阳，他周身却如同寒冬一般凛冽至极。

“先把他带回去，挑断腿筋挂在架子上，等人醒了再把落皮的药给他喝下去，我要亲自看着他这张人皮落下来。”

沈砚是笑着说出这话的，暗一对上他嗜血的眼神心头一震，不敢多看，领命走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沈砚敛去神情，静静地转过身。

颜烟小心瞧着他，直觉告诉自己，现在的沈砚有些危险。

沈砚静了片刻，见她没有走过来，眸中戾气翻滚，终究还是强压下去，换上她常见的那个笑容：“你出来了。”

“嗯。”颜烟揪着自己的衣袖，垂着脑袋，“今日，今日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沈砚小心将她的手拉开，皱起眉：“手上有伤，别蹭到了。”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玉瓶塞给颜烟的另一只手：“回去涂好，别沾了水。”

颜烟点点头，她现在还不能把手包扎起来。

吴勉既能打听到她的行程，又敢这样放肆，这里必定有他的同伙。

颜烟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叫别人抓住了，难免有损清誉。

沈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早就细想着要怎么剥了那吴勉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