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倒在她怀里轻声咳嗽着,脖子上面青紫的痕迹看着都让人心惊,脸色苍白,手指害怕似的轻微颤抖。
颜烟有些心疼,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哄着:“好了,没事了。”
江眠轻轻喘着气,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他的手慢慢回握住颜烟的手,抬眼去瞧颜烟着急的神色,眼底闪过幽冷的光。
好一会儿,江眠才慢慢从她怀里起身,怯弱的望着那边的枯骨,神色惶然。
这下估计吓着小孩了,颜烟心底充满歉意,如果不是她一时不查,就不会让江眠遭罪了。
颜烟上前几步,见着临天魔君留下来的枯骨皱眉。
“师尊,他死了吗?”江眠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颜烟用剑拨弄着那些骨头,骨头很快就碎成更小块,在颜烟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抷黄土。
“不,他没死,这估计只是一个分身,本体还缩在哪里等着卷土重来呢。”
颜烟心底疑惑,她情急之下用的玉落仙子的那一招,应该是用剑扎死临天魔君的,但是看这堆骨头却没看见被刺穿的痕迹,好像是在她的剑来之前,就已经只剩下骨头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学艺不精,没有把这招的威力完全使出来?
颜烟有些心虚,不太敢再去研究这地上的黄土,怕露馅了。
“临天魔君要重塑肉身,便一定会再去寻找目标,我会去禀报掌门,事关重大。”颜烟冷着脸说,正欲带着江眠离开,却突然一顿。
江眠疑惑的望着她,瞧见他的师尊神色认真,朱唇轻合:“江眠,你想报仇吗?”
颜烟想的很认真,要是有人杀了她的家人,要她以德报怨,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如趁江眠还没有大开杀戒之前,先把仇人送到他手上,手刃仇人总比滥杀无辜要好。
江眠声音苦涩,艰难地说:“师尊不会觉得我残忍吗?”
颜烟摇头,颇为惋惜的说:“是为师的疏忽让那临天魔君跑了,下次再见着,一定让你亲自动手杀了他。剩下的便是那安平和他的爪牙,我回去同安城主交涉,你放心,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的。”
她悠悠往前走着,声音清冷,如同泉水叮咚,听的人滚烫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往后,了却尘缘,专心修炼,可好?”
江眠微冷,茫然过后却是心底苦涩,专心修炼,他怕是已然不能了。
但他还是快步走到颜烟身边,轻声应着。
安平只是和美人睡了个觉,起来之后,发现本该还在木屋沉睡的兄长就站在他窗前冷冷看着他,吓得他当下就跪下了。
他们家双亲走的早,一直是兄长主内主外,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没用,但很快就随着和狐朋狗友的玩乐之后消散了想法。
那天他无意中听见了兄长和江家将军说的话,只觉得这些人傻,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宝贝,哪管什么有害不有害的,先发财了再说嘛!
他刚有这个想法,马上就在心里唾弃自己不要脸,兄长辛辛苦苦操劳把这个家撑起来,他怎么还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
只是有些贪念欲望,一旦萌生发芽,只需要一点点养料,就足够肆意生长蒙蔽人心了。
“我向来对你没有什么大的要求,只盼你平安长大,哪怕你爱玩乐些,不顾家,我都没有别的异议,可是安平。”安城主缓缓摇头,他身后几个侍卫渐渐靠近,在安平恐惧的目光下押住了他。
“你应该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污蔑江家,欺压百姓,我安城容不下这样的人。”
颜烟拉着江眠在安城府住了好几日,直到开审那天,她才带着江眠出门。
断头台就设立在闹市门口,为的是让更多人看清,也为了给江家正名。
“江家并未做出任何背叛安城、或是破坏安城的事情,之前的那些,是我胡口乱诌的。”
安平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他站在断头台下,有些害怕四周百姓看向他的眼神,身后的随从们也都缩成一团,不敢开口,浑然没有当初捉拿江家时的气派。
众人沉寂了片刻,而后纷纷将手中的菜根、鸡蛋甩向断头台上。
“我就说将军是被污蔑的,我们安城不多亏了江家一直护着我们吗!”
“安平,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都是你害了我们大家!”
“江家!下去给江家赎罪吧!”
这些话,又可惜江家众人是都听不见了。
江眠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眼眸湿润。
颜烟伸手,轻柔的掰开他紧握的双手,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江眠,我们回去吧。”
“好。”他弯眸,水光在眼中浮动,他面前的倩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现在,我就只有你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鬼魅般的声音在江眠耳边缠绕不去,他并不理会,只是眺望着前方白衣女子的身影。
“你就是再瞧她也没有用,你们是师徒啊,你就是心悦她,她也不会接受的。”那团火苗又窜了出来,努力说服着江眠。
“你瞧,你天生就该是入魔的,你自己也知道你身上的魔气已经融进了血肉里。你修魔如此强,就该去降伏现在魔族的一盘散沙,而不是在这里被别人嘲笑弱小,图啥啊?”
“不要耽误于儿女情长,你难道不渴望力量吗?”
“还有,临天魔君并没有死,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你把所有的修为都用来遮掩魔气又有什么用,该属于你的力量,你躲也躲不掉。”
江眠笑而不语,并不回应这火苗的话语。
火苗说的都要熄火了,这江眠硬是不理它,它自暴自弃的说:“行吧,你就装着这身魔气,等你那个好师傅发现你,名正言顺除魔正道。”
“说不定,其他人还要因为她收了个这样的徒弟而对她讨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