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泽航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衣服低头查手机,竟然不知不觉跟回沛诚宿舍里去了。
“咦?我屋呢?”他满脸冒着傻气,左看右看。
见他还想跟着进门,沛诚推他的肩膀:“小狗吗你?跟着人瞎走,回去睡觉,明早九点见!”
次日早上,沛诚还在一脸蒙圈地刷牙,森泽航已经出现在门口他换上了新洗干净的衣服,又是亭亭玉立不对,风度翩翩的帅气青少年一名。
“你怎么早上总这么精神啊?”沛诚坐在床边迟缓地穿袜子,发自内心地感到不解,“每天一起床就喜气洋洋、唱着歌跳着舞的,我感觉我早上起来要是不在床边坐一会儿再站起来,都会中风。”
“你也太夸张了吧哈哈哈,”森泽航拉开他书桌边的椅子坐下,“况且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早上起床的样子了。”
沛诚意识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低头系鞋带:“我通过你每次早课时的状态想象的。”
沛诚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岳望锡的,一溜大牌不说,这孩子从小品味就骚包,沛诚好歹找出一件黑色的卫衣,转过来发现背后居然有一个硕大且鲜艳的虎头,只得伸手拿了一件浅灰带银色偏光的夹克外套,算是全衣柜最低调的单品。
收拾妥帖后,两人上食堂吃过早饭就出发了,目的地是一家社区老年中心。这个社区中心处于城市靠南的生活区,环境虽然不错,但居住在这里的老年人也很多,且行为能力各不相同,需要按级别来划分看护程度,平时对志愿者的需求很大。
到达前台后,森泽航说明了来意,找到之前电话联系过的老师,根本没有太多培训的时间,直接被提溜上岗了。
临近年末,养老中心正在大扫除,简直忙得不可开交,森泽航本来以为他刚学会的洗衣服技能可以派上大用场,结果人家根本不指望两个国际私立学校的学生能做什么体力活,直接将二人分配去了休息室。沛诚心里觉得好笑:就森泽航那副洗个碗恨不得把全家锅都砸了个架势,还想帮着干这种家务活,简直天真。
工作人员给他们领到休息区,这里坐了好几十个老年人用“老年人”这个词来一概而论不太准确,毕竟这里面包含着蜷缩在轮椅上根本无法交流的老人,也有做在桌边喝茶看电视的老人。他俩的任务是趁工作人员们顾不上的档口帮忙看着点情况,顺便陪老人们聊聊天顺倒个水什么的,内容十分轻松。森泽航一溜烟就混进了正在打桥牌的一堆老头儿之中,沛诚左右看看,在一位织毛线的老太太身边坐下,用不太熟练的英语问:“你在做什么?”
“一个手提小包。”老太太回答。
“包?”沛诚没太听清,又仔细去看她手里的一小片毛料。
“对,你看,这里是口袋,这个地方要折进来……”老太太用口音极重的英语问,“你想试试吗?”
“不了,我怕给你弄坏了。”沛诚推拒道。
“没事,”老太太笑道,“你织得不好看我可以拆,反正也是打发时间的。”
当沛诚这边岁月静好之时,森泽航在桥牌桌却掀起了腥风血雨,首先他被一个老头指责应该观棋不语,然后又被对家的老头策反去给他出谋划策,牌桌上的风向立刻转变。于是老头和森泽航被三家联合抵制,说他们作弊,森泽航被无情地驱逐下桌了。他很不服气,扭头就拉着围观的老头老太们另开了一桌。
结局就是,他在桌上打牌,沛诚给他们往茶杯里添热水,感觉自己像棋牌室的工作人员,不但要伺候一众老头老太,还要伺候混迹其中的森泽航,简直没天理。
中午,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来放饭,有些老人牙齿嚼不了,得用食物研磨机打碎了喂给他们吃,森泽航和沛城没有用武之地,一人领了一个餐盘两荤一素一汤,清淡但营养。
“我刚问过那个联系人姐姐了,她说下午用不着我们,吃完饭就可以走了。”森泽航说,“不过他们这里长期需要志愿者,以后有空的时候还可以来,她可以帮我们签实践报告。”
“好啊,但是……”沛诚说,“你不把刚赢人家老头的钱还回去?下次还敢来?”
森泽航乐得不行:“我就赢了这点儿,等下陪你逛街用的。”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还有几个钢镚儿,“我这是给他们动力,为了下次战胜我,这一周他们需要刻苦练习。”
“拿来。”沛诚把那些还认不太明白的纸币抚平、按面额大小叠好,数了数道:“一共十五块八,折合人民币七十块钱,挺好,今天下午就指望你了。”
话虽这么说,沛诚到市区后还是取了些钱,毕竟这时候的新加坡不比国内,手机移动支付随处可见,只是当他看清自己卡里的余额时,毫无防备地惊呆了。
他来回数了好几遍零的数量仍不可置信这是一个家庭给外出小孩上学的零花钱??而且他吃住都在学校,是要给学校投资什么科研设备吗?
“怎么了?”森泽航本来背对他站着,跟个警卫员似的,听他半天没动静转过侧脸来问,“取不出来了?”
“没,咳咳,没有,”沛诚声音都劈叉了,赶紧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还有挺多呢。”
他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街上,生怕被第三人发现他身怀巨款。
“哦,我以为你又乱买东西,被叔叔罚了呢。”森泽航说,“我记得前年过年的时候,你连驾照都没有,跑去提了一辆保时捷,给叔叔气坏了。”
闻言,沛诚脑袋上的感叹号和问号都要掉出来了,他甚至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吐槽这件事的好,不管是有钱买保时捷的初中生,还是给一个初中生够买保时捷钱的家长!
“说起来,你生日快要到了吧,想要什么?”森泽航又问。
沛诚脑子里过了一圈,依稀记得“岳望锡”的生日是一月份,还有将近两个月呢,转念一想,他不确定地问:“你生日不是更早,下个月?”
“嗯。”森泽航转过来,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下个月我就和你一样大了。”
沛诚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两人虽然是同年,但一个人生在年初、一人生在年尾,其实差了一岁。他随即又意识到所以面前的这个森泽航实岁才十五吗?
“二十三号,平安夜前一天。”森泽航说。
“哦,你假意关心我的生日,其实是想提醒我给你准备礼物是吧。”沛诚面无表情道,“你这人心机怎么这么重。”
“什么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森泽航伸手勾过他脖子,“钱取好了?走咯,逛街去咯!”
第71章 我错了
沛诚十分不适应自己新的资产情况以及消费水平,被森泽航带进去的所有店里的所有东西都价格高昂得令人发指,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件破T恤要四位数,更买不下手,看见什么都说太贵了。
资本主义是何等的腐朽堕落!沛诚捏着价签咬牙切齿。
森泽航都感到奇怪:“你也不用物极必反吧,要不我打电话和叔叔说说?让他别克扣你生活费了。”
“不不不,万万使不得。”沛诚连忙拒绝他人生还从没捏过这么多钱在手里呢。就拿自己做社畜的时候来说,每天起早贪黑的,几年来也没存下几十万,在他工作的那个城市要给个首付都困难。现在卡里随随便便就有了七位数,一夜之间感到了改革春风吹满地、终于吹到他头上的喜悦。
他来回兜了两圈,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个有钱人的货币汇率,全部折合回平民币值,感觉稍微好受了点。然后他又一想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兔子系统里的事,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所以这些钱也可以算作是虚拟货币,类似游戏币,那他花个几万买腰带、再花个几十万买屠龙刀也说得过去,心里的坎儿就完全迈过去了。
两人在城里逛了一下午,沛诚买了一些设计稍微朴素一些的常服,又在森泽航的劝诱下定制了一套西装礼服,森泽航的理由是年终舞会需要穿,等到年底再订制店里都很忙,可能会赶不上。沛诚对此没有反对,但不想买那么贵的,他的理由是他知道森泽航和岳望锡最终身高是多少,他还有得长个呢。
但他的理由很难论证,最终只能做了一套。
裁缝在给他量尺寸,森泽航就在旁边对着款式和材质各种发表意见,最终全权敲定了,沛诚一句话也没说上。到头来他都不知道这身衣服最后长什么样子,但想来森泽航的审美品位应该比自己好,也懒得去在意了。
两人终于大包小包地从商圈出来,沛诚忍不住去算今天花了多少钱,自己的小金库又还剩下多少,一整个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的劳苦大众心路历程。他忽然觉得自己忙前忙后做任务,就为了区区一个亿的空头支票,还不如放弃任务,好好跟着森泽航混,把越和做大做强,自己赚这一个亿。
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不是他的人生,也不是真实的世界,他的本体还是一具悲催的尸体,不知道在哪个时空次元躺着呢。
并且,他合理怀疑自己就算拿到了一个亿也过不上挥金如土、大手大脚的日子自出生起就财富自由的人和普通人家成长起来实现财富自由的人,对金钱和消费的观念天生不一样,就算有钱花也会心疼糟蹋钱,正所谓“贫穷”并非一种财务状况,而是一种精神观念,说的大抵就是如此吧。